侍女嘀嘀咕咕,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一個“查”字,讓蘇蓉心臟怦怦狂跳。
作為半個知情人,難道,是內奸,細作
不然,以楊延宗對蘇瓷重視程度,怎么可能啊
那,那得多深入的細作,才能觸及這種機密啊
剎那間,這個念頭突然就浮起來了,而同時浮現的,卻還有楊延信這幾天某些不大自然的小動作和微表情。
她原不應該想得這么深入的,可剎那楊延信日前某個略顯緊張的表情在腦海中一閃而逝,這個念頭就這么突兀浮起來了。
外面傳來腳步聲,楊延信回家了,蘇蓉一緊張,抱得孩子有點緊,孩子扭著身體“啊”一聲往楊延信伸手。
楊延信往常倒不拒絕抱抱孩子,但這幾天明顯沒這樣的心情,他瞥了蘇蓉一眼“把孩子抱好。”
他心不在焉說了一句,坐下來匆匆吃了幾口飯,之后就往書房去了。
蘇蓉低頭夾菜,一邊喂孩子,等楊延信起身,她急忙抬頭望了他一眼。
后者根本沒留意,直接轉身走了。
楊延信確實挺緊張的。
強自鎮定,在外看不出來,但一掩上書房門,他長長吐了一口氣。
想起府內的風聲鶴唳,以及外書房的緊繃沉凝,不知為何,他心里卻隱約升起一種朦朧的暢快。
開弓沒有回頭箭
要說后悔,楊延信更多的緊張,生怕露餡。
不過幾天下來,他也漸漸穩了。
要說他這么做的原因,究其根本,還是源于不忿。
他大哥都封爵國公,進太師銜,超一品大員,手掌軍政,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而作為他的親兄弟,楊延信現在才不過一個從五品的小武官,你敢相信嗎
從前還不顯,可自楊延宗平步青云的這幾年,眼見著一個又一個的人,平級,甚至下屬,一個個領了其他任務建功爬了上去,而他和延貞只掛著從五品的銜,陽都地界一塊招牌下來就能砸死幾個,你敢相信嗎
這種深藏的不忿原來也只是不忿,楊延信再不聰明,也深知他作為楊延宗的親兄弟,一榮未必俱榮,但一損絕對全損。
他也不可能干這種吃里扒外的事情。
可楊延信另有機遇。
在當年蘇瓷和任氏失蹤的那次,他聞訊立即帶人往永濟橋方向增援,不料卻救下了被沖散車隊只帶著一名侍女且正被二流子調戲的季二姑娘。
季元昊的女兒,還是現今德妃所出的長女,皇帝的二公主。
他急忙將二公主拉上馬,喝退流氓。
當時并沒什么,小姑娘羞紅臉蛋,急忙下馬道謝,楊延信也顧不上她,命個人送她回家就匆忙掉頭了。
可兩人非常有緣分,之后又私下遇見過幾次,楊延信又救了她一次。
兩人情愫暗生,后來甚至有了肌膚之親。
就是這個肌膚之親,真正給了楊延信底氣,這年頭,失貞的女子,哪怕是公主,也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
季元昊循循誘惑,許以官位愛女,最終成功將楊延信收攏為最重要的一枚暗棋。
楊延信日前猶豫再三,最終還是貪婪和不忿占據上風,他最后還是這么干了
一不做,二不休了
楊延信緊張了幾天,發現自己安全,驚慌情緒褪下,暢想漸漸占據上風。
他取出和二公主的私信,又細細看了幾遍,這才小心撬起一塊地磚,將其放回原位。
歸攏一下,回房休息。
楊延信擔心了幾天,終于睡了個好覺。
而蘇蓉卻徹夜難眠。
她聽著身側男人的鼾聲,心緒紛亂。
有些東西不能細想,蘇蓉其實是察覺到蛛絲馬跡的。
楊延信這幾天的緊張和隱隱慌色,在外再努力維持,但回到以他為天依他而生、他強她弱的妻兒面前,多少總要露出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