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怎么門口有這么多馬車。”沈茂扶著祖母,領著沈旭從村中大路拐過彎走來。
那儒士猛的轉頭,急步尋聲而迎。
沈笑也快步追上圍觀,只見那儒士奔向七太奶三人,她速度趕超立在七太奶右側伸手護著。
這人做什么的
“七姐。”那人飛撲近前就撩袍單膝跪下。
那些馬車上下來的一大群人,也隨他一起跪下“七姑奶奶。”
沈茂微張嘴愣住,而沈旭發現七太奶松開了握住自己的手后,則是抱住七兩姐姐的腿,他聽七太奶說過,是七兩姐姐救了他,還每天分他一碗羊奶喝。
沈笑拍拍他,看看那淚眼朦朧的儒士,又看看七太奶,這,老了好像不太看的出有哪里像。
就見七太奶整個人都僵住,老久才輕喚道“小皮猴”
“七姐,是我,是我,小皮猴陶然啊”陶然膝行向前。
七太奶腳步凌亂的迎上,跪下輕撫他的眉眼,“活的,活的”
“七姐。”
“活的呀,啊”一聲痛徹心扉的哭聲傳出。
驚得管氏和附近的人都出來了,大家幾乎很少見七太奶哭。
除了她婆婆去世那回外,女兒剛生下就斷氣了,大家都逃命呢,她不敢哭,兒子兒媳戰死在城頭她沒哭,丈夫病逝只看到她紅腫的眼圈,沒聽到她的哭聲。
如今
聞訊而來的沈村長,和沈大伯等人勸了又勸,可七太奶仿佛沒聽見。
福太奶把人都揮開,道“讓她哭哭。”
原以為全家遇難的人,得遇親人,哭哭好。
沈茂不知所措,祖母從來沒給他講過她娘家的事,這么多人,都是祖母的親人
“小然,小然,七姐對不起你,七姐應該堅持讓公爹抱你走才對。”七太奶口中不住念叨。
“七姐,”陶然給她擦淚,可帕子都濕透了,也擦不完。
“七姐,我是男丁,押解的人怎么敢放。”
“啊,七姐對不起你呀。”七太奶什么都聽不見,她被前頭婆婆抱著來沈家村時,已經七歲了,什么都懂,爹娘選她留下,是因為她小還生病了。
他們是怕她熬不過流放途中的堅辛。
從此以后,她改名換姓成了沈七陶,長大了,才知道家人都沒了。
一場痛快淋漓的大哭,有些虛托的七太奶被送進了家。
她的弟弟一家也都進了院,從馬車上抬進來一箱又一箱的東西。
眾人慢慢散去,沈笑也把旭哥兒抱回了自己家。
旭哥兒兩個小手緊緊纏著,坐在炕上垂頭問“七兩姐姐,七太奶有好多親戚了,會不會不要我了”
沈大伯和管伯對視一眼,管氏給沈笑使個眼色,和沈大伯出去了。
“小鬼頭。”沈笑輕刮旭哥兒的鼻頭,知道十九叔一直不來見他,讓他對七太奶更加依賴。
“旭哥兒,你有沒有不聽話”沈笑坐在小人兒身邊,把桌上的桃子用一把小刀切成牙兒。
旭哥兒搖搖頭,然后抬頭看向沈笑“我可聽話了。”
“那七太奶就不會不要你。”沈笑把一牙桃子放入他口中,“甜不”
“甜。”旭哥兒笑了,這孩子很容易滿足。
沈笑摸摸他的頭,笑道“旭哥兒,以后你的日子,會和這水蜜桃一樣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