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雙雙很有耐心地坐在對面,慢騰騰地喝著茶等潑皮少年吃完燉鵝。
倒是潑皮少年吃得滿嘴油光,余光瞥見連雙雙連塊點心都沒碰,難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好奇地打量著連雙雙,只覺連雙雙一點都沒有寵妾樣。
實際上按照他聽來的消息,連雙雙也不是什么寵妾,是她沒名沒分主動跟著淮南侯世子。這樣的處境,為什么還要去管別人的閑事
潑皮少年是這樣想的,也是這么問出口的。
連雙雙頓了頓,淺笑著說“沒有為什么,就是不希望有人再遇到這樣的事。何況他如今已經對人下殺手了,再這樣下去他可能會越來越過分。”
孟思從小在衙門里亂跑,聽說過不少惡人都是從小惡作起,后來一發不可收拾。
潑皮少年又拿起一根鵝腿,囫圇著塞進嘴里嚼巴兩口,嚼剩根光溜溜的鵝腿骨。他把鵝腿肉咽了下去,才含著那根鵝腿骨嘟囔道“那也不關你的事。”
連雙雙道“怎么會不關我的事。假如你家隔壁潛進去一條毒蛇,難道你可以安枕無憂嗎”
潑皮少年很光棍地道“我沒有家。”
連雙雙哽住。她想了想,朝潑皮少年伸出兩根白生生的指頭“二百兩,只要你看到了有用的情況,還愿意幫忙去向京兆尹驗明此事,我便給你二百兩。”她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推到潑皮少年面前,“這是提前給你的定錢。”
潑皮少年吐出嘴里的鵝腿骨,想拿起銀票瞧瞧,又想到自己滿手是油,趕忙在身上胡亂擦了擦才拿起銀票嘖嘖贊嘆“我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銀票這東西”
連雙雙道“既然你本就沒家可會,可以拿著錢到江南去。到那邊我可以幫你謀個差使,你也可以找個媳婦成家,不必到處東跑西晃。”
潑皮少年道“可你看我這情況,我說了實話也沒人會信的。”
連雙雙把一張令牌推到潑皮少年面前。
那是王厲給她的淮南侯府的令牌,有時候她出去看看店鋪和莊子會遇到點事,王厲直接把令牌扔給她讓她遇到麻煩事掏出來給對方看看就好。
京兆尹的人情得來不易,如非必要連雙雙不打算拿出好友的信。她這次約好友出來,也只是為了見面說說話、了解了解清雁書院的情況,并不是要麻煩孟思。
潑皮少年拿起那令牌左瞧右瞧,頗覺新奇。這玩意沉甸甸的,很有分量,顯見是真東西。
一般來說,這種令牌不會隨意給別人,只會留給最信任的人。
潑皮少年道“行,有靠山就好。”他也從兜里揣出個信物,“你看看這東西你認得嗎”
連雙雙眉頭跳了跳。
“我在撞見他們藏尸后順手順走的。”
連雙雙拿出的誠意很足,潑皮少年便也拿出了自己手里的籌碼。他當時看對方鬼鬼祟祟的,覺得很有趣,就想辦法近身從對方身邊順了樣東西當紀念。
連雙雙拿過那件信物,一下子認了出來,上頭有忘憂草花紋,是長姐連貞嫻最喜歡的繡樣,以表思念亡母之意。
程家表哥也極愛用這個花紋,程家下人的腰牌都繪有忘憂草花紋,據他自己所說也是思念自己早逝的母親,頗有些與長姐連貞嫻同病相憐之意。
程家雖然敗落了,可還有不少忠仆跟著她那位程家表哥,余下的產業也夠他豐衣足食的了。
那家伙就是裝作無依無靠蟄伏在連家而已。
“是程家的腰牌沒錯。”連雙雙問道,“這種東西丟了,對方應該會回來找,你沒有再碰上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