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要替時顏插上最后一根簪子的喜兒動作一頓,臉上現出幾分不安來。
她自然清楚今天對于夫人和都督的重要性,這一大早的,江統領便過了來,還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實在很難讓人不多想。
然而下一息,她只聞夫人嗓音清淡地道:“進來罷。”
隨即微微抬眸,通過鏡子瞥了她一眼,道:“繼續。”
喜兒一愣,連忙應了一聲,給夫人把簪子插好了,便扶著夫人站了起來,往外面的小廳走去。
邊走,邊忍不住小聲道:“夫人,你不擔心嗎?”
她以前就知道夫人很厲害,可是,來了西南道后,許是夫人徹底不加掩飾了,喜兒只覺得自家夫人身上的鋒芒是越來越外露,越來越張揚了。
她幾乎都要忘記,以前的夫人是什么樣子的了。
“有什么好擔心的?”時顏輕輕笑了,“若沒人來鬧事,我才要擔心。”
她走到小廳里坐下,江在立刻行禮道:“夫人,方才在來參加群眾朝會的人下榻的客棧不遠處,有人就土地條例這件事鬧事。
鬧事的是一名十七八歲的男子,他在大街上大聲控訴自己的母親,說自己母親水性楊花,背著他父親偷漢子,被自己父親發現后,不但毫無羞恥之心,還卷了家里一大筆銀子跑了,害得他本來就臥病在床的父親當即氣不過,就這樣被活活氣死。
而他母親拿了銀子,徑直來到了西南道,如今已是在西南道落了戶籍,領取到了自己那份田地,他追過去,要母親回去向家人贖罪,母親卻見也不愿意見他,還把他趕了出去,責怪他打擾了自己的新生活。
那男子十分氣憤,覺得咱們的土地條例包庇了他蛇蝎心腸的母親,若不是咱們實施了這樣的土地條例,他母親哪有那么大的底氣逃離家中!又哪里可以那么快安頓下來!
他不但在街上大聲嚷嚷,還寫了一篇文章控訴他母親和咱們的土地條例,在大街上四處派發。
因為他鬧事的時候,天色已經亮了,很多要參加群眾朝會的人已是起了床,自然也察覺到了那男人鬧出來的動靜。
夫人,這事如何是好?這樣一來,只怕會影響他們對咱們土地條例的看法。”
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那男子會突然選擇在今天一大早發難,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
只是,別說背后那個人敢當眾安排這么一場鬧劇,定是已是把自己從中摘得干干凈凈,他們輕易查不到那人是誰。
最重要的是,現在群眾朝會即將舉行,他們要做的不是找到幕后黑手,而是要想辦法把這件事帶來的影響降到最低!
時顏聽著聽著,神情從最開始的凝重變成了譏諷可笑,最后,她笑意微涼道:“我還以為那些有心搞事情的人會搞出多么讓我棘手的問題來,到頭來,也不過如此。”
在場的江在和喜兒都不禁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