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院長雖然在大興聲名遠播,但這么多年來,不管朝廷怎么邀請,他都不愿意入朝為官,更不愿意接觸國家政事,只兢兢業業地培養學子、鉆研學問,在很多人心里,余尋歸這個人早已和淡泊名利、高風亮節這些詞聯系到了一起。
此時,這般的人物竟然給恒都督和都督夫人那么高的評價,在眾人心中的沖擊可見一斑。
余尋歸這么認可的人,又怎么可能差到哪里去!
時顏仿佛沒察覺到底下眾人的震驚,笑吟吟地看向余尋歸,道:“謝余院長的認可,我和都督初初接手西南道,唯恐哪里做得不好讓西南道的百姓受苦,若能有余院長從旁協助,我和都督就更有信心管理好西南道了。”
就在大部分人都還沒有從余尋歸帶給他們的沖擊中回神的時候,一個沉抑的嗓音突然響起,“某久聞余院長的大名,先前某也曾慕名去參加余院長的講學,獲益良多。
某心底對余院長是十分傾佩的,正是因此,某才百思不得其解,余院長方才行禮時,為何會犯那么一個不應該犯的錯誤。
于情于理,余院長都理應先向恒都督行禮,再向都督夫人行禮,莫非余院長是舟車勞頓,太過疲累,才一時不察犯了這樣的錯誤?”
時顏立刻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不禁暗暗冷笑一聲。
果不其然,又是呂不說!
他不可能察覺不到,余尋歸這般做是故意的,只是他不愿意相信在余尋歸心中,她的地位高于恒景,才故意說出這么一番話罷。
余尋歸也看向了呂不說,眉微不可察地揚了揚,道:“請問這位是?”
呂不說臉色僵了僵,語氣一下子更沉了,卻還是站起來朝余尋歸那邊作了個揖,道:“某是陳州百川書院的院長,呂不說。”
雖然他早已是知道,自己的名氣遠遠不如余尋歸,但這般被余尋歸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問他是誰,他心里還是有些煩躁。
那種明明前一刻,他還是這里所有人的中心,這一刻,就成了一個無名之輩的煩躁。
“原來是呂院長,”余尋歸撫了撫自己的胡須,點了點頭,道:“久仰大名。
只是,呂院長想錯了,方才,某清楚知道某在做什么,只是某不覺得,這是一個錯誤。”
這句話無亞于平地驚雷,不僅呂不說,在場大部分人的臉色都變了。
雖然,有些人已是察覺到了余尋歸方才那樣做是故意的,但卻是萬萬沒想到,他會直接說出來!
呂不說抿了抿唇,眉頭緊皺地看著余尋歸,聲音中帶上了一絲不可置信,“呂院長可知道你在說什么?方才你先向都督夫人行禮的行為,可知道意味著什么?你又把恒都督的地位放在何處……”
“呂院長請稍安勿躁,”見呂不說一句話比一句話重,余尋歸暗暗嗤笑一聲,淡然道:“某心里自然是十分敬重恒都督的,事實上,在某看來,恒都督和都督夫人都是世間少有的英杰,他們在某心里的地位是相當的,先向誰行禮后向誰行禮,本不應有那么大的講究。
某之所以選擇先向都督夫人行禮,是因為某知曉所有人都覺得先向恒都督行禮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若某也這樣做,只怕無法體現出某心里對恒都督和都督夫人同樣的敬重,某是深思熟慮之下,才選擇了這樣做。
何況……”
他頓了頓,眼神微冷,淡聲道:“這件事恒都督還沒開口說什么,呂院長這未免有些越俎代庖了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