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太恐怖了,不但什么都為她想到了,還做得這般面面俱到。
其實,關于消息傳播需要時間這一點,她先前也想到了,因此先前,她沒打算在消息傳開之前,挑破最后會是她坐上那個位置那一點。
但如恒景所說,很多關注著這個天下局勢發展的人,其實都隱隱約約感覺到他們想做的事情了,若是她按照原定計劃回望京,便是她不去挑破那件事,也必定需要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許多質疑和審視。
她已是做好心理準備去面對那些質疑和審視,卻沒想到,這男人會連讓她面對那些不善都不舍得,直接帶她逃離了。
時顏正兀自感嘆著,沒發現身旁的男人在聽到她的話后,眼神一下子暗沉了下來。
突然,時顏感覺自己一下子被抱了起來,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她忍不住“啊”了一聲,一臉震驚地抬眸看向上頭的某男人,卻正好迎上恒景看似平靜卻分明暗潮洶涌的雙眸。
卻見他眼眸深深地看著她,突然俯身和她鼻尖碰著鼻尖,嗓音帶上了些微情動的沙啞,道:“阿顏,其實我帶你出來,還有一個目的。”
時顏有些怔然地看著他,下意識問:“什么目的?”
男人嘴角微微一挑,那上揚的弧度,竟難得顯得有些蔫壞蔫壞的。
時顏心里的小警鈴頓時響了起來。
“那個目的,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此番是來討債的。”
恒景低低地、蠱惑一般地道:“阿顏,我什么都可以給你,包括我的命。
但是,我想要你一個保證。”
說完,他就俯身封住了懷中女子的唇,把她所有的困惑和想說的話都吞進了自己嘴里。
他想要一個保證——他永遠不會再被她推出她的世界的保證。
理性告訴他,阿顏過去那么做是為了保護他,這是阿顏在意他的證明。
但過去那段只能在遠處看著她,因為她身邊出現的一個又一個男子痛苦窒息的日子,他到底是心有余悸。
便是為了保護他,他也不要再像過去那般,不能靠近她。
若無法與她在一起,他一個人便是茍活,又有什么意義?
他想要一個把他們兩人連接在一起,再也不能分開的紐帶。
他想要一個和她之間的孩子。
這是他唯一的任性。
于是,原本以為今晚逃過一劫的時顏,最后是以比之前還要勞累好幾倍的狀態半暈死睡過去的。
她也不是不知道恒景在想什么。
但所謂欲速則不達,這種事實在急不來啊!
只是,她也知道,現在跟恒景說這些,他只怕是聽不進去的。
這樣折磨人又甜蜜的日子就這樣又過了小半個月,期間,時顏但凡有一點不舒服的表現,恒景都會表現得又緊張又期待,大夫都被他拉過來了好幾回,但都沒有得到他想要的那個答案。
每每看到恒景掩不住失落的表情,時顏都是又氣又好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事實上,她很想跟恒景說,這一回,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開他的手,所以,他不用擔心,也不用惶恐。
但他之前的陰影是她加諸給他的,這天底下,似乎是她最沒資格說這句話。
就這樣,一直到了十二月中旬的某一天,也是她和恒景偷偷跑出來滿一個月的日子。
時顏在吃完早膳后,習慣性地拉起恒景,要去集市上采購今天做飯的食材。
然而,還沒走出房門,一直隱在暗處的某個侍衛便直直地走了出來,在他們面前單膝下跪道:“都督,夫人,外頭來人了。”
時顏不禁和恒景對看了一眼。
也許因為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她沒有多驚訝。
但想到難得的獨處時光要結束了,心底多少還是有些不舍。
恒景深深地看了她一會兒,牽起她的手,帶著幾分嘆息道:“走罷,阿顏,該回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