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對他看重得很,太子哥哥雖然年長于他,卻也跟從謝煜讀書明理。
畢竟這樣好的先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得來的。
只可惜父皇雖然對謝煜的策論點頭稱是,卻并不打算付諸實踐。
我心下惘然。
“先生。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我傾身一拜,而后輕聲道:“感謝先生教我治世之道。”
他頷首低眉:“公主謙虛了,一日為師終身為師,這只不過是下官該做的而已,分內之事罷了。”
我知他何意,無非是拿這句話開搪塞我之前的表白。
但我從不是開玩笑。
我搖頭,而后鄭重其事道。
“少師,我這句師父,是因為你擔得起,而不是因為我放棄了。”
他啞然搖頭。
而后在他詫異的目光中,他聽到我這樣道。
“對你,我從不是玩笑。”
三
隨著謝煜讀了三年書,很快到了我及笄的年紀。
這三年來,謝煜在朝中可謂是平步青云,他為人正直敢于進言,又深得朝中大臣支持,父皇屢次南巡都將朝中事務一窩蜂的推給他管理。
他不過才十七歲,便已從當年的狀元郎搖身一變成為當朝首輔。
愛慕他的姑娘比比皆是,猶如過江之鯽,但卻沒人敢同他提親,因為朝中的人乃至京城的人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當年之所以會成為少師,與我的那些風流韻事。
父皇在我生日這月難得的沒有南下享樂,要留在朝內為我慶賀生辰。他知我生辰將近,有意為我準備一場盛大的驚喜,同他勸阻過后也沒什么用處,話都把嘴皮子磨爛了也更改不了他的想法,于是我只能作罷。
謝煜下了朝,進宮同我講書。
十七歲的他出落得更加風姿綽約,奪人心神,西海打撈上來的那顆最名貴的夜明珠在我眼里也比不過謝煜的光彩。
他已經不再同我講資治通鑒了,他今日什么書都沒帶,我坐在紗幔里有些不安分地探出頭去,輕聲道:“少師今日怎么什么都沒帶經史子集雖然都講得差不多了,可是少師的兵法講得我意猶未盡。”
這句話剛說完,我赤著腳從紗幔里跑出來,奔跑到他面前,聲音放得很輕:“你怎么不說話,也不帶書”
謝煜向后退了一步,輕聲道:“公主,臣覺得這樣于理不合,殿下還是先將鞋子穿上再同微臣說話吧。”
我知道他在顧慮些什么,民間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誰見了未婚女子的腳,就要娶她,他對我這樣躲閃不及,可見他并不想娶我。
但我卻是一定要嫁給他的,他對我的溫柔不似作假,那些日子的朝夕相對,我以為他或許會喜歡上我一點。
我知道他不會為了娶公主而帶來的權勢和榮耀所動容,可是人這一輩子,難得遇上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人。
嫁給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和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人之間,我會堅定不移的選擇后者。母后之前在閨房里打趣我,同我說道:“那謝煜哪里好了值得你這樣喜歡他”
我鄭重其事地搖搖頭,認真地開口道:“母后,謝煜很好,他哪里都好。”
哪里都是我喜歡的模樣,一見鐘情,再見傾心,等到朝夕相處間,我已然是沉迷的無法自拔了。
“樂安”母后眉宇間似有憂愁:“娘親自然也知道他是朝中難得的才俊,只是,你也知曉,強扭的瓜不甜,那些年少時的歡喜抵不過你嫁過去他對你兩兩生厭的煩惱。”
她是一朝皇后,卻也是我的母親,擁有著天下母親最共同的特點,這些我全都一清二楚,只是我的心全都撲在了一個人身上,除了他以外,我知曉我此生再也不會對第二個人有同樣動心的感覺。
這世界上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都是嫁給了自己不喜歡的人,勉強自己度過一生。
而我不愿意勉強。
“先生。”我走近一步,冰涼的腳觸碰到地面,卻絲毫不覺得因寒冷而疼痛。;
“你難道不承認,你對我也是有意的嗎”
他手中的玉簡砰地一聲落在地上,他被我逼得后退了一步,直接到了書架前,再也沒有后退的機會。
而后無奈道:“殿下,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