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娃娃親”方晟簡直無語,“都什么時代了還搞那一套”
“對方是爺爺的戰友,革命中結下的深厚情誼,也出于當時聯手對付某股勢力的考慮,后來時過境遷,定親時面臨的威脅已不存在,而我跟那個同樣懵懂的男生強烈反抗,解除婚約似乎水到渠成,然而,”她嘆息道,“事情沒那么簡單,首先兩個家族如今都根繁蒂茂,隱隱有抗衡之勢,不合作即對抗,大家都不敢承受交惡的后果;其次很多老一輩知道這門親事,以他們注重承諾的傳統思想,不能接受隨意解除婚約的做法;還有便是從長遠考慮,聯姻比不聯姻好。因此這樁婚事在雙方左右為難下一拖再拖,似乎沒有結果要比有結果更好,那個男生悄悄交了女朋友,而我,”她朝方晟拋了個意味深長的眼色,“你明白的。”
方晟頭皮發麻“原來賬算到我頭上了,你爺爺會不會也打算收拾我”
“關于你的事他早就知道了,懶得過問而已,換作張晟、李晟、王晟都一樣,他們無所謂的。但這次在省城玩得過火,爺爺把我訓了一頓,言下之意人家處對象喝咖啡還戴墨鏡,從來不在公開場合露面,我倒好,就差接受記者訪談了,讓人家長輩的臉往哪兒擱這叫打破默契呀。”
“侄子要不是你等于沒命,從此全家將烏云密布,永遠不會釋懷,對此我必須鄭重表示感謝,”方晟真摯地說,“但今晚與堯堯訂婚之后,我想非常抱歉地對你說,離我遠點,我知道你的心意,真的,對不起。”
白翎神色黯然,倚在桌前半晌不語,淚珠悄然在臉上滑落。
從小到大,她接受的教育是寧可流血不能流淚,這是頭一次她流淚
方晟內疚地低下頭,輕聲道“堯堯面臨的壓力很大,也做好最壞打算,這種情況下我絕對不能辜負她的心意其實我也做好了準備,大不了不干鎮長,那又怎樣”
白翎拭掉淚瞪大眼“你是公務員,仕途失勢等于失去生命,你真的做好準備”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不會為升遷失掉做人的底線,否則我就不是方晟,跟你說的那些豪門所為有什么區別”
“這就是我最喜歡的一點,”她脫口說,隨即臉一紅,轉而道,“眼下你無須擔心,壓力反而在她身上。”
“為什么”
“根據我得到的信息,她母親來黃海前那個家族內部有過討論,具體內容我都知道。”她得意洋洋道。
方晟啞然,心知那個層面的家族之間必定相互防范,相互打探,彼此內部都有臥底,沒有能絕對保守的秘密。
“達成的共識是必須拆散你倆,但主要從她身上下手,因為你官太小,他們的手夠不著,”說到這里她哈哈大笑,“聽明白吧,你幸免遭受打擊的原因是只當了個小小的鎮長,是不是很諷刺如果處級、廳級,職位越重要他們打擊力度越大,越能輕易將你掀翻,可你偏偏沉在基層,想動你需經省、市、縣三級,動靜太大,目標太小,有大炮打蚊子之感,劃不來,傳出來也會被人笑話,索性放手啰。”
方晟也哭笑不得,道“以后索性躲在三灘鎮,安全無憂。”
白翎正色道“只要她仍想跟你一起,以后官做得越大越要小心,那個家族要么不出手,出手必定是致命一擊,打得你今世無法翻身”
“多謝提醒。”
話說到這會兒應該結束了,可她還不想走,沉默良久幽幽道“我不該當證婚人的,我是給自己套上枷鎖了真后悔啊”
“好男生很多的,只要用心去發現。”方晟只能安慰道。
她搖頭“我試過,沒有有時候真需要緣分都是我不好,那天抓捕行動干嘛招惹你,反把自己陷進去我也不應該跟她斗氣,明知她認識你在前,還非要插到兩人中間,我真是自討沒趣”
他唯有嘆息。
“時間不早,我回去了,”她憂傷地說,走到門口突然停下,“抱抱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