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慘淡一笑“表面看我,趙堯堯這些人活得挺滋潤,銀行卡里任何時候都有錢,對我們來說錢真的只是數字,出入有豪車,能隨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象我專注于辦案,可以象趙堯堯過著神隱的生活,在老百姓眼里天大的難題,幾個電話就能解決,很風光吧但代價是什么所有的,我們這些人在家族眼里不是男孩子、女孩子,而是籌碼,年輕漂亮不過增加了份量而已,一旦作出決定必須無條件服從,哪怕對方是殘廢,是風燭殘年的老人,是總之為了家族唯有犧牲,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方晟仿佛穿越到古代,在爾虞我詐、勾心斗角的皇宮,目瞪口呆道“如果有真心相愛的呢”
“讓情侶徹底斷掉念頭的辦法很多,明的,暗的,金錢,權力,帥哥,美女,必要時還有令人難以想象的手段。有個家族的長子愛上大學女友,寧死不肯迎娶比他長六歲且離過婚的女人其實那個女人也是苦命,何嘗愿意吃這口嫩草家族居然說服女友全家移民加拿大,長子痛苦了大半年還是乖乖結婚,去年添了個大胖小子,不過有消息說他跟大學女友依然藕斷絲連,那女人也沒閑著,與前夫死灰復燃原本兩人離婚就迫于家族指令,反正孩子有保姆帶,兩人每逢節假日聚會兒、在長輩面前秀下恩愛即可生活就是這樣,在無法擺脫強奸命運時,與其抗爭不如享受。”
道理不錯,但從女孩子嘴里說出來總覺得不對味兒,方晟苦笑。
“類似事例很多,最終妥協的結果是形式上服從家族安排,暗地里尋找自己的幸福,因為家族間拉郎配是同時對兩個人的傷害,你能暗通款曲,我不能紅杏出墻幾乎所有這種婚姻都貌合神離,純粹出于聯姻需要。”
方晟仔細咀嚼她的話,不覺悚然道“難道堯堯無法避免被安排的命運”
“她的情況非常特殊,私生女身份在家族聯姻中不被看好,只能算份量較弱的籌碼,出路也不會太好,一般來說下嫁給需要拉攏的部下,條件相對較差的對象如智障、殘疾、重病纏身”
“絕對不能我不能眼睜睜看到她淪入苦海”方晟大驚失色,站起身大聲說。
白翎冷冷道“好一顆救苦救難、舍己為人的菩薩心,可豪門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女孩,你救得過來要不先救救我再說。”
“你條件好,總能找個如意郎君吧”
“論條件我比她強多了,全家上下都寵我,特別是最有話語權的爺爺,把我視為掌上明珠,可這顆明珠剛出生時就被他把終身大事定下了。”
“啊,娃娃親”方晟簡直無語,“都什么時代了還搞那一套”
“對方是爺爺的戰友,革命中結下的深厚情誼,也出于當時聯手對付某股勢力的考慮,后來時過境遷,定親時面臨的威脅已不存在,而我跟那個同樣懵懂的男生強烈反抗,解除婚約似乎水到渠成,然而,”她嘆息道,“事情沒那么簡單,首先兩個家族如今都根繁蒂茂,隱隱有抗衡之勢,不合作即對抗,大家都不敢承受交惡的后果;其次很多老一輩知道這門親事,以他們注重承諾的傳統思想,不能接受隨意解除婚約的做法;還有便是從長遠考慮,聯姻比不聯姻好。因此這樁婚事在雙方左右為難下一拖再拖,似乎沒有結果要比有結果更好,那個男生悄悄交了女朋友,而我,”她朝方晟拋了個意味深長的眼色,“你明白的。”
方晟頭皮發麻“原來賬算到我頭上了,你爺爺會不會也打算收拾我”
“關于你的事他早就知道了,懶得過問而已,換作張晟、李晟、王晟都一樣,他們無所謂的。但這次在省城玩得過火,爺爺把我訓了一頓,言下之意人家處對象喝咖啡還戴墨鏡,從來不在公開場合露面,我倒好,就差接受記者訪談了,讓人家長輩的臉往哪兒擱這叫打破默契呀。”
“侄子要不是你等于沒命,從此全家將烏云密布,永遠不會釋懷,對此我必須鄭重表示感謝,”方晟真摯地說,“但今晚與堯堯訂婚之后,我想非常抱歉地對你說,離我遠點,我知道你的心意,真的,對不起。”
白翎神色黯然,倚在桌前半晌不語,淚珠悄然在臉上滑落。
從小到大,她接受的教育是寧可流血不能流淚,這是頭一次她流淚
方晟內疚地低下頭,輕聲道“堯堯面臨的壓力很大,也做好最壞打算,這種情況下我絕對不能辜負她的心意其實我也做好了準備,大不了不干鎮長,那又怎樣”
白翎拭掉淚瞪大眼“你是公務員,仕途失勢等于失去生命,你真的做好準備”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不會為升遷失掉做人的底線,否則我就不是方晟,跟你說的那些豪門所為有什么區別”
“這就是我最喜歡的一點,”她脫口說,隨即臉一紅,轉而道,“眼下你無須擔心,壓力反而在她身上。”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