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區就這么大”方晟大吃一驚。
“我帶你走的還是相對熱鬧些的區域,其它路段更沒法看。”
“我敢向你保證,我工作過的三灘鎮都比這兒繁華”
“不用保證,我信,”俞鴻飛道,“梧湘市區隨便拎出一塊區域都甩江業兩條街。”
“這種局面領導們難道不知道”
“可是誰在乎現在干部異地交流任職,幾年就得挪個地方,對他們來說江業不過是仕途中一個小小的驛站。”
方晟沉默了。
隔了很久才說“雁過留聲,為官一方總得留點東西下來,否則,將來要被老百姓指著脊梁罵呀。”
之后盡管俞鴻飛再三強調沒意思,方晟還是沿著幾個方向分別走了一遭,轉眼到了黃昏,俞鴻飛打發兩個秘書先回去,拉著方晟鉆進一片胡同區,東轉西拐來到個僻靜的四合院,推開門,里面寬敞而干凈,類似黃海那邊的農家樂。俞鴻飛似是老主顧,邊進屋邊順口報了幾個菜,并關照“清爽一點,口不要太重”。
店主人殷勤地送來一瓶五糧液,兩人也不客套,一人半瓶分到酒壺里,邊喝邊聊。杯酒下肚,俞鴻飛臉色泛紅,打開匣子道
“雖然只相處的時間很短,可根據我的了解,以及這幾天觀察,你是個想干事、干實事的人,江業縣需要你這樣的干部不過呀必須提醒你一點,你的前任、前前任、前前前任,都想干事,最終事情沒干成,自己的位置干沒了。”
“問題出在哪里”
俞鴻飛手指沾酒在桌上寫了個“費”字,道“一切的一切都在于他跟天斗,跟地斗,斗不過他沒用。不過很奇怪,盡管把江業縣搞得如此糟糕,從干部到老百姓都喜歡他,有的夸他是清官,有的夸他有人情味,有的夸他平易近人,我猜兩年后他高升到梧湘時,會不會出現上萬人自發涌上街頭為他送行的感人場面。”
“因為他處處不得罪人,避免任何矛盾沖突”
“舉個例子吧,上次縣長辦公會提到富民大橋的問題,尤縣長沒敢說真話。其實四年前維修時當時的分管副縣長都提出炸掉重建方案,同時把橋兩端輔路改為弧形設計,解決你也提到的車速太快現象,他一口否決理由自然是冠冕堂皇,其實私底下誰不知道炸橋重建很容易,麻煩的就是弧形設計,要拆遷啊涉及到兩幢居民樓多數是下崗工人,一個尼姑庵,一個清真飯店,好嘛,所有社會熱點都囊括在內了,拆遷問題,民族問題、宗教問題、下崗問題,你說他敢碰嗎結果是四年前花掉幾百萬維修費,馬上又是幾百萬,說白白扔到水里可能太夸張,但橋梁專家已發出警告,隨著車流量日益增大,橋梁主體不可逆的損壞嚴重,維修期會越來越短,最終很有可能以突然坍塌而告終”
“啊那樣會產生重大傷亡,屬于嚴重事故”方晟嚇得酒醒了三分。
俞鴻飛似笑非笑“放心,起碼兩年內沒事,等橋真的垮塌下來,他已是副廳甚至正廳干部了,怎么也追究不到他。”
“不行,這件事我要管,橋非炸掉重修不可,不然我們這批干部對不起江業百姓。”
“你以為老百姓支持重修嗎錯也事實上江業縣從干部到群眾都希望這座橋修修補補混下去,將來實在混不下去再說。”
方晟很奇怪“這是什么道理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