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眉毛一挑,隨即明白過來,假裝驚訝地問“你要上訪是老師太克扣工資,還是有人欺騙你們”
“都不是,”她憤憤說,“因為你偏心我問你,憑什么特意從富民大橋修一條路到景山寺,還搞什么全景修復工程,卻冷落富民大橋旁邊的三井庵論歷史悠久,論古跡保存程度,我們哪點比不上景山寺”
“哦,老師太看準你年紀輕輕能說會道,派你前來質問我”方晟笑著問。
“不是質問,而是事實上不公平三井庵絕大部分屋子都漏雨,報告打了若干次沒人理;門壞得一推就倒,也說經費不足不肯修;主持想到省城參加佛學研討會,差旅費拖了半年才核批百分之七十,現在倒好,你方大縣長居然同意花幾百萬修復景山寺,那我們三井庵怎么辦是不是繼續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
她說得又急又快,聲音清脆悅耳,真應了那句“大珠小珠落玉盤”,方晟被她連珠炮的話逗樂了,道
“三井庵也想擴建為景區按你們的規矩男士莫入,就有一半游客被擋到門外,你說誰敢投資”
“這個”慧月臉一紅,支吾道,“真改為景區,規矩可以改的”
“再談擴建,你知道景山寺與三井庵最本質的區別在哪里”
“不知道”
“景山寺擴建的區域本來就屬于它,也就是說是在原有的廢墟上重建;而據我所知三井庵從建成起面積就不大,后來左右兩側又各有幾間房子被占用,歷任主持想收回均未能如愿。前后左右都有建筑,拆遷難度相當大,因此客觀上三井庵沒有擴建的可能。”
慧月來的目的并非擴建,而是爭取與景山寺同等待遇,當即道“擴建不了就算了,但縣里要提高三井庵待遇,改善我們的居住條件,上次你也看到的,環境比貧民窟還差,在那種地方再住兩年我會憂郁而死的”
方晟被逗得大笑,先前的沉郁和不快頓時云消煙散不知為何慧月的簡單和口直心快特別對他的脾氣,他看到她就想開玩笑。
“我看你活得蠻滋潤嘛。”
“那叫樂觀。”她一本正經道。
方晟很想知道她年紀這么小為何看破紅塵,上什么佛學院,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青燈古佛
不過涉及到人家的隱私,不便問得太細,方晟正色道“你說的情況我都知道,上次確實親眼看到了,我已要求宗教局具報告給財政追加預算,請放心不過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那就是不要攀比,縣里已決定把景山寺作為旅游拳頭產品打出去,以后會越來越興旺。三井庵受客觀環境限制,無法做大,那么只能安于現狀,潛心修行。”
慧月不服氣“辦法是人想出來的,為什么只能安于現狀”
“你有什么辦法”
“搬遷到景山寺附近,納入大景區管理。”
“無法實現的主意,”方晟笑道,“之前修富民大橋時就動員過庵里幾位師太,她們誓與三口古井共存亡,堅決不搬。”
慧月撇撇嘴“榆木腦袋,不懂得變通,這個問題交給我,保證一個月之內搞定她們。”
方晟哭笑不得“喂,你到底哪個陣營的”
“只要讓三井庵發展壯大,香火旺盛,管我什么陣營”
“可是搬遷的話,三口古井就得被填平,就算還叫三井庵也名不副實。”
“誰說的難道不能把井整體移過去”慧月反問道。
方晟一呆,旋即想通她話中的意思,興奮地一拍桌子“說得對把古井的青磚、井巖等東西全部拆下來,再另擇地點按相同規格重打三口井,砌成原狀,那么三井庵還是三井庵”
她歪著頭笑道“我也是這個意思啊,看來你不算笨。”
“唔”自從他當上鎮長后很少有人當面以這種口吻說話,頗不適應,隔了會兒才說,“好吧,只要三井庵達成一致同意搬遷,費用由縣里出,而且納入景山景區管轄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