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這么大的事故,縣委書記卻把縣長撇到一邊單獨開會,一方面說明對方晟極度不信任,工作作風霸道而獨斷;另一方面則是方晟最擔心的問題,那就是
費約想隱瞞實情
剩下兩年任期對費約太重要了,牽一發而動全身,稍微一點過失就有可能被競爭對手放大。況且事故發生在舉世注目的大會前夕,很容易在網絡上引發熱議,把簡單的事情復雜化。
因此控制死亡人數、隱瞞事故真實原因和實際損失,是費約千方百計要做的事。
方晟上車后臨時改變主意,對江璐說“你愛人不是中醫院護士嗎趕緊過去了解真實情況,詳細記下來向我報告。”
“明白。”江璐跑到馬路對面攔了輛出租匆匆而去。
方晟趕到物業辦公室,果然坐了一屋子人,包括吳玉才、房建軍等副縣長,見到他,領導們都有些尷尬。身為正府領導和組成部門,出了重大事故后把縣長扔在一邊,卻由縣委書記召集開會,怎么解釋都不順當。
不過這也是江業特色,以前幾任縣長都遇到過類似情況,誰也拿費約沒轍。
“通告呢”方晟進門后就問。
費約沒吱聲,他的秘書蔡懷瑜遞過一頁紙,道“方縣長,這是剛才緊急會議形成的決議,費書記和所有參會人員都簽字確認了,您看一下再”
方晟粗略一掃,內容跟費約電話里說得差不多,重重把紙往蔡懷瑜懷里一扔,冷冷地說
“我不簽”
方晟真的沒想到,容上校居然私下囑咐自己不要聽白杰沖的話,更不要相信他的承諾。
有個成語叫同床異夢,白杰沖與容上校關系竟惡化到這個程度
仿佛猜到他心里的疑問,容上校道
“我并非針對她爸,而是他所代表的白氏家族;以后于家對你說什么也別信其實說這些話的人,比如她爸本身并沒有壞心,說不定是很真誠的,可一旦有了家族的背景,性質就不同了”
最后這句話大有玩味,方晟不禁問“伯母并不認同這些家族的行事風格”
“因為他們永遠站在家族利益角度考慮問題,任何人,包括你方晟在他們眼里只是一枚小棋子,在你能帶來最大收益時予以重用,當失去價值時便毫不猶豫拋棄一邊,不會有半點憐憫。這幫人,就是一群自私自利、以自我為中心的吸血鬼”容上校突然語氣激昂地說。
“嗯”
其實在方晟心里,根本沒指望獲得任何一股勢力傾力相助,否則就跟愛妮婭差不多,根據別人寫好的劇本演戲有何意義他內心還是想憑借自己的真材實學在官場沖鋒陷陣,遇到阻力時有這樣那樣的幫助會好些,但不必起主導作用。
于家的唯一希望、白家的頂梁柱,在方晟看來過于遙遠,他根本不愿意花時間思考這些虛無飄渺的話題,腳踏實地做好現有的工作才是真理。
“我認同伯母的想法,”他說,“在官場把自己綁到任何人的戰車上都是自殺行為,我只想做自己。”
容上校贊許道“很好,小翎沒看錯你,我也沒看錯你”
接下來幾個小時白翎的情況趨于穩定,中途還蘇醒過來一次,醫生防止她情緒過于激動導致反復,只允許白杰沖、容上校和方晟一起站到幕墻前與她打了個招呼,沒等雙方有進一步交流便予以阻隔。
當晚,專家組經過會診確定白翎度過危險期,隨即制定漫長而詳細的恢復方案。
“預計恢復期需要八個月左右,實際時間根據她的狀況微調,”專家組組長說,“第一個月保持無菌環境,第二個月逐步撤掉輔助設備,第三個月起開始在床上運動每個月可探望一次,前三個月每次時間控制在半小時內,后面酌情增加”
白杰沖表態“我們會嚴格遵從醫囑,配合治療,爭取讓小翎早日恢復健康”
電梯上行,回到地面后方晟頭一次覺得陽光如此刺眼,而空氣卻是那么新鮮。地下迷宮什么都好,就是消毒水味道太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