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學生,沒受戒燙疤,不算正式佛門弟子。”她氣鼓鼓說。
“咦,好像有怨氣”方晟瞥見她藏在身后卻露出一角的書,“結構力學你不是轉系嗎,還研究建筑學方面的書”
“建筑學是我選修的專業,準備拿雙學位。”
“既然割舍不下建筑學,為什么不把佛學作為選修專業,有什么區別”方晟問。
慧明深深嘆了口氣,又回到石頭上坐下,雙手托腮癡癡看著夕陽。方晟也跳上去與她并肩而坐。
“你是個好人,”她說,“并非因為你是縣長我才這么說,而是你確實不錯。”
“承蒙夸獎。”
“我的事從沒跟別人說過,你是第一個。不過也沒什么,很老套很可笑的故事罷了,我六歲時父母親離婚,一個改嫁到外地,一個長年在外打工,奶奶把我撫養到大學,后來奶奶得了癌癥,有天夜里做了個夢,說要有人替她到廟里贖罪,才能轉危為安”
“喂,你是大學生,這種愚不可及的說法也信”
“我不信,但我奶奶信,所以只能”
“三年過去了,你奶奶還安在”方晟揶喻地問。
“去年檢查已沒有癌癥癥狀。”
“啊,這個”
慧明微微一笑“世上很多事沒法用科學來解釋,對嗎可我選修的建筑學除了相信科學沒有別的選擇,很諷刺吧。”
“我覺得你唉,不應該在尼姑庵過一輩子”
出乎意料,她竟然表示同意“是的,這幾天我一直在認真考慮。”
方晟疑惑地看著她。
“原來我總以為佛門是一方超脫于塵世的凈地,但三井庵搬遷的事使我認識到,如果不勇敢地走出去,連自己的生活條件都沒法改善,哪能救苦救難還有,我跑正府、宗教局、拆遷辦、景山寺,好不容易敲定搬遷方案,三井庵幾位師太卻開始冷落起我來,責怪我不潛心修煉,不按規矩頌香敬佛,不象真正的出家人,還揚言不在我的實習報告上簽字蓋章”
“你是功臣啊,她們為何恩將仇報”方晟不解地問。
“開始我也懵懵的,后來三井庵旁邊賣肉的告訴我,說你出的風頭太足了,從縣長到局長都認識你,師太們怕你當主持呢真是笑話,我好歹堂堂碧海財大佛學院學生,有那張文憑隨便選擇名山大剎,還看得上這小小的三井庵她們未必太看得起自己,也太看輕我慧明了”
方晟笑道“賣肉的且看破了,念了幾十年佛經的卻勘不破,可笑,可笑”
“所以我就想,三井庵才幾個人就這樣,即使去了名山大剎又能怎樣恐怕明爭暗斗更厲害吧”
“這樣想是務實的,小姑娘,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勇敢地踏入社會吧,這個世上沒有真正的凈土。”
“我再想想,再想想”
慧明陷入沉思,這時水里兩條小魚兒圍著她白凈的腳丫游來游去,這畫面頓時讓方晟聯想到剛才車里激情四溢的瞬間,也呆呆出了神。
晚上趙堯堯告訴方晟一樁剛打聽到的秘密吳郁明使用化名炒股
趙堯堯盡管保持極度低調,全部使用非本人和方晟的名字而實際控制的賬戶進行操作,但時間長了圈內人自然有所察覺,經過秘密聯系和溝通,她被拉入一個高級炒股群,里面都是身家過億的操盤手和炒家,平時交流炒股、做盤心得,有時幾個、十幾個甚至幾十個人聯手做一支股票,制定嚴格的戰術,各人按步驟進行買賣,或洗盤,或做盤,或抄底,或砸盤,賺得的錢按事先約定分成。由于大家都是有錢人,也深黯證券行業潛規則,盡管相互不知對方底細、真實身份,但基本能做到恪守信用,履約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