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慚愧。”
“京都圈子里關于你的傳言很多,”她好奇地打量他,“于鐵涯、邱海波都敗在你手下,樊紅雨也嚇得離開黃海”
方晟苦笑“我能表示委屈嗎”
“不全是你干的,還是全不是你干的”
“我覺得譬如一場戰爭吧,決定勝負的因素很多,最終卻把功勞或責任算到指揮者頭上,你說是否叫以偏蓋全”
魚小婷想了想“嗯,有點道理,說得再具體點。”
“邱海波的事不提了,貪財而已;于鐵涯因為燕騰分廠未按規定使用治污設備導致嚴重污染,給附近村莊造成不可逆轉的危害,他的做法往小處講叫急功好利,一味追求gd增長和引進資金的數額,往大處說要犧牲黃海老百姓今年十年、二十年的幸福換取他加官進爵的資本。失敗是必然的,與我在不在黃海副縣長的位置沒有任何聯系,你認為呢”
她直率地說“我不懂經濟,也不關心政治,不過總覺得你講的未必夸大其辭。燕騰是大型國企,在全國各地有很多分廠,為什么別的地方不出事,偏偏在黃海栽了跟斗”
方晟無奈搖頭“要是這么說我真是很難解釋,任何事件總有個導火索吧,戰爭也是由點到面發生的,對不對”
“我的理解是,你在里面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她看著他似笑非笑。
方晟心一動。
魚小婷可以說是清新脫俗、氣質非凡的女孩,加上端莊大方的軍人氣息,是打著燈籠也難尋的媳婦。就算雙方長輩強加在頭上的婚姻,也不至于婚后碰都不碰白杰沖與容上校的感情非常淡漠,還是生下白翎。難道還有其它隱情,比如說白昇與宋仁謹一樣只好男色
“說話呀。”見他沉默不語,她催促道,眼波在幽暗的燈光下似汩汩清泉。
方晟笑道“在外人面前我打死也不承認的,不過你算是自家人,說出來也無妨。污染事件有我在其中推波助瀾,喂,不準外傳啊”
“好的,好的,”魚小婷喝了口茶,眼珠一轉道,“不對,為什么是自家人呢你跟于鐵涯才是自家人。”
方晟大汗,窘迫地咳嗽幾聲不再說話。
她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過了會兒又問“在基層工作很有趣嗎我始終不明白表妹為何不留在京都,反而在黃海呆了好幾年。”
“有趣但不輕松,工作中經常碰到各種各樣麻煩的瑣事,需要用智慧甚至腦筋急轉彎去應付,事后回味起來蠻有意思的”
方晟講了幾個在三灘鎮和景區發生的小故事,他口才好,善于把原本普通平實的事講得繪聲繪色,節奏也掌握得很到位,該快的時候一略而過,該慢的時候一波三折。魚小婷長期在拘謹刻板的保密單位工作,打交道的要么是木訥寡言的專家教授,要么是直率嚴肅的軍官,絕少接觸到象方晟這樣的基層干部,當下聽得一會兒緊張萬分,一會兒笑得前俯后仰,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松和開心。
當方晟提到容上校等人在農家樂吃的那頓飯,她更是驚異地瞪圓雙眼,顯然沒想到印象中條件簡陋的農舍能做出令將軍們大飽口服的美食。
“有機會能不能帶我去嘗嘗”話一出口她覺得有些冒昧,舔舔嘴唇補充道,“呃,和表妹一起去,如果有空的話。”
他笑了“歡迎之至,我保證你會嘗到最正宗的海鮮大餐。”
又閑聊了會兒,魚小婷看看手表說要跟領導會合處理一樁秘密任務,兩人握手道別。
她的手冰涼而細膩,仿佛久藏于深閨的古玉。
方晟獨自在沙發上打了個盹,容上校終于回來了,進門后解釋說軍區正在進行的演習中發生走火事故,各級各部門正嚴厲自查,防止再有類似事故。
“小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