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開玩笑,誰不知道許書記是清正廉潔的好干部。”方晟笑嘻嘻道。
“不過話又說回來,作為市委書記收收茶葉茶壺也不算收禮收賄,說真的,肯收人家一套茶壺就是給面子,很多基層同志伸長脖子還撈不著送禮的機會呢,官當得大就這點好處罷了。”
“當干部的確比老百姓多喝點好酒好茶,抽點好煙,可與付出的心血以及承受的風險相比算得了什么”
許玉賢喟嘆道“然而人總是勘不破,總想著更進一步我想你已到紅河經濟開發區看過了吧,大失所望乃至全身冰涼”
“白翎說不如三灘鎮。”方晟老老實實答道。
“她也來了”許玉賢會意笑了笑,轉而道,“紅河相對于三灘鎮唯一的優勢就是副廳級,其它一塌糊涂”
和六七年前全國一哄而上的經濟開發區一樣,紅河從成立伊始就沒能發展起來,園區規劃、經濟藍圖至今貼在墻上已經泛黃,它對銀山的貢獻就是向省里多爭取到一個副廳級組織架構,以及五十個公務員編制。
“編制滿了嗎”方晟問。
“還用說,成立經濟開發區批復剛下來,兩個月不到就瓜分一空,在那兒上班舒服啊,成天無所事事,工資獎金一分不少,還成天叫苦說上班地點太遠,要求增加交通補貼等;我到任后采取分流措施,把總人數減到二十六人,要不是你調過來,我還打算進一步壓縮編制,爭取控制在十人之內。”
“許書記打算放棄紅河”
“不錯,只留一個類似看守機構進行簡單的行政管理,定期上報各類報表,不過來的人既然是你,我的想法又變了我倆聯手,不信搞不過那班兔崽子”
方晟猜測道“許書記好像話中有話”
“紅河經濟開發區是一塊風水寶地,根本不存在無法開發的問題省城房價短短三年里翻了兩番,銀山市區房價也水漲船高,而紅河的位置最靠近省城,有段時間甚至有劃入瀟南的說法,其地塊含金量可想而知。銀山把紅河升格為經濟開發區,是在戰略層面與瀟南進行博弈。從瀟南角度講蛋糕做得越大越好,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從銀山角度講,當初紅河是附屬于建安區的郊區,被瀟南吞并無話可說,如今已是經國務院立項審批的經濟開發區,總不能說搶就搶吧也就從那時起,一幫省城官二代開始覬覦這塊處女地,搞起了所謂的風險投資”
聽到這里方晟有了幾分數,道“我看到的圍墻,全都是官二代們提前布局圈的地”
“他們賭紅河最終劃入瀟南市,那樣的話紅河地價一夜之間起碼翻兩番,而且從長遠發展看還有兩至三番的升值空間”
“所以紅河大部分區域寧可長野草都不開發,”方晟道,“換而言之即使對賭失敗,土地捂這么長時間也賺了。”
許玉賢憤慨地說“可銀山土地不是用來做房地產的,大力發展實體經濟才是固元之本、立市之基,或許我年紀大了頭腦僵化,但我始終認為靠資本運作、加杠桿炒房地產并非發展經濟的正道”
方晟有些耳紅面赤,省城房價連續攀高也有自己投機炒作的因素,遂道“完全同意許書記的看法,一個國家級經濟開發區不應該淪為投機分子的冒險樂園。”
“經歷水淹江業事件我的心態已發生很大變化,起碼不再奢望仕途得到更多,只求穩定和太平,”許玉賢主動提及那段最灰暗的時光,“但為官者總有自己的底線,你做得太過分,就是逼我出手現在紅河簡直成為銀山市的芥蘚,其他人都可以選擇隱忍、無視,唯恐是我這個市委書記繞不過去的坎”
“只要許書記全力支持,我有信心在任內把紅河發展起來”方晟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