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置房為例,毛順峰組調閱大量資料、走訪相關舉報者、分析銀行賬后,發現郁進軍所說的那家房產商百馳房產公司,堪稱榆洛百年老店,組建于八十年代初期,原系建設局下屬的事業單位。
毛順峰發現,幾十年間百馳房產承建近一半的市政項目,包攬所有安置房工程,以及近四分之一新建商住小區。而百馳本身規模并不大,二十多號人,銀行賬面資金四十多萬,比平時所說的皮包公司稍稍好了一點點。
“市政和安置房工程都明令禁止轉包、分包,這個問題之前沒人質疑過”方晟沉聲問。
“奧妙在于百馳參與每個項目前都與其它建筑公司注冊一家新公司,然后以新公司名義與正府議標,也就是說那家建筑公司借了百馳的名頭,實際承擔工程主體承建工作,百馳只需議標時露個臉,什么都不用干就坐地分肥,本質還是皮包公司。”毛順峰道。
“幾十年里換的縣領導少說也有十任,百馳一直這么干”方晟奇道。
毛順峰面色凝重“之前縣領導與百馳關系如何有待查證,就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傅町陷得比較深,有個未經證實的傳聞是他兒子去英國留學,所有費用包括往返機票都是百馳包辦,更不要說在英國的房租。”
“有沒有證據”
“難就難在這里,”毛順峰道,“百馳行賄資金不從賬面反映,全都以現金方式或個人行為,就算上門調查也抓不住把柄。以機票為例,據說是百馳工作人員以個人賬戶購買后直接把取票碼發給傅町兒子,有人向紀委舉報,傅町卻表示自己不知情,是兒子私下委托人家代購,后面就沒法查了。”
方晟轉向李婉瓏問“環保那邊情況怎樣”
“差不多,很多情況都是風聞,有線索沒證據,”李婉瓏道,“兩家拿到許可證的治污公司賬面現金流動量比較大,他們的解釋是治污設備通常比較昂貴緊俏,必須以現金方式交納訂金,琪琪特意打電話了解了一下,的確存在這種情況。匯總押金收據金額似乎也對得上,當然大家都知道收據不是正規發票,很容易做假。”
方晟暗罵宋仁槿狡猾,原來磨了半天就等自己先開口,遂笑道“宋部長是宋家長子,須得提前介入國家大事,不象方某無牽無掛,閑云野鶴一枚。”
宋仁槿沉聲道“方部長不必自謙,眼下京城圈子誰不知道你是于白兩大家族新生代子弟里的楚翹非但兩家資源都可為你所用,連陳皎、燕慎等新太子黨都青睞有加。”
“泛泛之交而已。”
方晟越說得輕描淡寫,宋仁槿越不信。
“方部長剛從京都回來,應該嗅到不尋常的氣息,事實上,換屆大戰已提前開打,而且比往常都來得激烈,”宋仁槿音質很好,聲音雖低得出奇卻字字清晰,“原因之一是有人該退不退,打亂了原本循序漸進的接班格局;原因之二是過去傳統勢力慣用的幕后協商機制,使得局勢能保持斗而不破、激而不烈的穩定,如今不同,有人想亂,然后借機火中取栗,所以形勢非常復雜。”
這是方晟第三次聽到該退不退的關鍵詞,說明最高層核心圈的分歧已非絕密,逐漸擴散到相對廣泛的圈子。
“京都不少人知道,可以說硝煙四起。”方晟當然不會透露替于云復傳話給白老爺子的隱密。
“本屆政治局屬于傳統家族勢力的有三人,分別是中宣部長、副總理和人大副委員長,從年齡分析都能留任一屆,不過你岳父在中宣部干了兩任大概要換個位子,”宋仁槿侃侃而談,“本來常委誰留誰退不關傳統家族的事兒,應該是更高層次的沿海派與保守派之間的博弈,或者說是沿海派內部的火拼,隔岸觀火更為妥當。然而最新流出的方案令人擔憂,為安撫黨內強烈反彈,據說要將常委人數增加到七人,政治局委員也增加五個名額”
方晟不由吃驚道“那樣的話好像有點亂啊”
“何止亂,簡直亂彈琴”宋仁槿憤憤道,“為了確保自己留下,隨意增加最高層名額,就算鄉鎮黨委也不可能如此吧此先例一開后患無窮到了下下屆就有可能是九人,然后十一人、十三人,最后干脆取消常委制,來個主席團好了”
“吳家什么態度”
宋仁槿凝視著對方“為分化和拉攏,據說很可能弄一個名額給傳統家族勢力,也就是說家父、你岳父和吳曦當中有人有機會進常委”
“二桃殺三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