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障是一片高達三四十米的亂石崗,呈四十度弧形,上面到處都是大小不一的亂石子,有拳頭大小的,有足球大小,也有成年黃牛那么大,非得手腳并用才能通過。
蔡雨佳道“縣旅游局說打掉這道屏障就得七八百萬,要大型機械、現代化的挖掘機、運輸機等等,而且非打不可,否則施工設備進不了山。”
爬過亂石崗,前面是條狹窄崎嶇的山道,最窄處僅能一個人過去,兩邊都是似刀鑿斧削的峭壁,光滑滑難以攀爬。再往里是漫山遍野的野荊棘叢,中間僅有一條由附近居民長期踩出來的羊腸小道,沒經驗的人經過那兒起碼得刮七八條血口子。
愈往上植被愈發茂密,萼木、銀杏、香葉楠、銀鵲、紅豆杉等名貴樹種隨處可見。既有工業用料的檀栗、水青岡、野槭樹、馬桑樹、鹽膚木等,也有可食用和醫用的天麻、杜仲、黃柏、鵝掌金星楓陽、野核桃、青樟木、山油麻等,以及觀賞性的五色花、慶福花、白玉蘭、山茶花等。
“可以單設生態園或植物園,也可以開發興建商業化苗圃基地。”方晟贊口不絕。
蔡雨佳道“前提是解決交通問題。”
后面是近于垂直的陡坡,足有三百多米,四個人倚靠繩索相互攙扶,花了一個多小時才爬上峰頂。
“太壯觀了”方晟等人齊聲感嘆道。
放眼望去,四周峰奇巖險,谷深澗幽,水秀林碧,云繚霧繞。每個角度都是一幅古意盎然的山水畫,每個方向都有煥然一新的全新視覺效果,山與山相伴,澗頓悟
澗與澗纏繞,綠意森森,秀美絕倫。
方晟連聲說“放著這么漂亮的景區不加以利用,實在暴殄天物,可惜了,可惜了。”
范曉靈終于打來電話。
她本可以不打,方晟不會因此指責什么。從三灘鎮到省城,兩人曾有很多次機會越過曖昧底線,但鬼使神差地,每次都遭遇種種意外,最終還是保持純潔的同志關系。
打,其實也蠻為難的,怎么說,說到什么程度,對兩人而言都極為微妙。沒有方晟,范曉靈或許還是普通鄉鎮女干部,再有能力頂多升到副科級,正科則是女干部仕途天花板,想邁過那道門檻很難很難。
有方晟看不見的手幕后運籌帷幄,范曉靈才機會走出黃海、跳離梧湘來到省城,官至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然后突然結識韓青,似乎有過河拆橋背信棄義的感覺。
“我想跟你說件事兒”范曉靈吞吞吐吐道。
方晟笑道“韓青嗎”
“你都知道了”范曉靈隨即想到徐璃,機關大院都傳遍的事兒哪里瞞得過她,低聲道,“本來,本來我沒有那個想法”
“你早就應該有,”方晟道,“之前我勸過你多次,成家立業,有了家事業才能興旺發達,單身一人總不是辦法韓青素質不錯,性格穩健踏實,是可以依賴一輩子的人,我完全贊同你的選擇”
“謝謝,你的話讓我安心,”范曉靈低低道,“我總覺得愧欠你什么,真的,我還覺得我整個人都是你的,隨便什么時候,什么地方,只要你一個通知我便真心實意奉獻一切”
“別這么說,”方晟趕緊打斷道,“你有今天主要是自身努力和機遇,不欠我任何東西,我也未曾想過回報。我們之間最好象那年霄龍雪山一樣,讓記憶永遠冰封在漫天大雪里,行不”
范曉靈撲簇簇眼淚直下掉,哽咽道“我忘不了你的承諾,可你一直沒兌現,我我恨你,恨你”
方晟深知此時她說的“恨”非尋常之恨,黯然無語。
她哭了一陣,道“兩個月后我們要舉行婚禮,場面很小到時你會到場嗎”
韓青中年喪偶,范曉靈則是離異之身,加之兩人身份特殊,二婚肯定不會大肆操辦。不過按官場潛規則,規模越小的活動越敏感,哪些人出席、送什么禮物等等,都具有指標性內涵。
在省委一班領導當中,韓青屬于“正常而正派”的干部,即忠于職守,循序漸進,不比清官廉潔,不比能吏干練,卻能兼而有之,把該做的事做好,于上于下都有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