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穆安挑眉,道了聲“是啊”。
另一人也湊過來,滿含期待道“那便好了,既是京城人士,袁郎定知曉奴等該去哪兒替都尉和娘子打聽宅子”
元穆安驚愕地等著眼前正巴巴望著自己的三人,一口氣噎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也下不來。
他的確是京城人士不假,但他從十三歲起,就一直在各地奔波,后來回到京中,又隔三差五受命到地方辦差,再后來,當了太子、皇帝,更是日日在宮中,每回出去,都有手下的人安排好一切,匆匆來去。
腦中雖有大致的京城地勢分布圖和各城門、護城河河段防衛圖,可他哪里會知曉到哪里去置辦宅子
就連出宮見秋蕪,都是讓劉奉和康成去辦的。
他忍不住側目去看秋蕪,卻正對上她唇角含笑,好整以暇的表情。
“京城與涼州不同,城池廣闊,適宜居住的地方實在很多,一時半刻也說不清。”他只好整了整神色,裝作十分內行的樣子,一本正經道,“待入了城,再細細說與你們。”
胡大等人不覺有異,聽罷只愣了一下,便覺得很有道理,紛紛點頭“也對,到底是都城。”
“聽說光人口就有數十個涼州城那么多呢。”
“還是先進城再說更好。”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不一會兒就說起了別的事。
元穆安見狀,這才暗暗松了口氣,再度對上秋蕪促狹的目光,一陣臉熱,仿佛十分羞愧,可心里卻又高興極了。
這可是秋蕪第一次有同他開玩笑的意思,盡管只是一個眼神和一個笑容,卻看得他甜蜜極了,甚至覺得這樣的尷尬十分值得。
原來在喜愛的人面前,就連稍稍出丑都會不再是一件讓人不快的事。
他假意屏息凝神,收斂雙目,余光卻不住地往她那邊瞟,偏偏她亦時不時看過來。
兩人就這樣悄無聲息、若有似無地以眼神相互糾纏著,漸漸生出一線看不見、摸不著的情愫。
就在這時,行在他們前面數百丈的秦銜那支隊伍已經來到大大敞著的西城門處。
盡管整個隊伍有數千人之多,但因城門附近已被提前清道,前后空空蕩蕩,暢通無阻,因此他們的通行格外順暢,不出一刻,便已全數入內。
秋蕪遠遠地看著,不知為何,垂在厚實衣袖下的手悄悄攥緊。
元穆安的眼中亦閃過一線暗芒,隨即拍了拍自己被枯草碎屑沾染的袍角,以此向四下隱在行人中的護衛們傳遞訊號
暫時按兵不動。
照他先前的部署,一直在前面的隊伍里假扮他坐在馬車里,從頭至尾未曾路面的那個替身,就是誘他們出手的誘餌。
而城里的一切,也早就提前布置好了。
謝太后和元燁自以為掌握了金吾衛的一半兵力,又用各種手段從荊州調來了近萬人,埋伏在城門附近的各個巷道里,只要圣駕一進城,便能如探囊取物一般萬無一失。
殊不知,在回京之前,他已事先交代秦銜,從涼州軍中抽調萬人,其中一半分批先行入京,另一半則一路行在御駕之前,每到夜晚,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替換一部分原本護衛著御駕的羽林衛,這些羽林衛則喬裝改變,在原本駐守京中的羽林衛的策應下悄然入城。
一路下來,超過八成羽林衛和數千涼州軍已先行埋伏在京中,再加上方才跟著秦銜進去的那數千人,他們的兵力比謝太后與元燁手中的更多五成。
更重要的是,劉奉和秦銜二人早已制定了入城之后,明暗兩線齊動,內外呼應配合的法子,預備在半個時辰內就將逆賊全部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