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到殿中的場景,不由愣了一下,一時不知皇后娘娘到底何意,本就忐忑的內心越發不安起來,就連行禮時,都變得十分拘謹。
秋蕪看出她的緊張,也不說破,只笑著讓她起身,又讓竹韻搬了榻來讓她坐下,再盛了一碗熱湯給她。
“深秋了,天冷,魏娘子,用些熱湯吧,這是膳房替我燉的,可我一個人,用不了這樣多,只好每日分給大伙兒,恰好你來了,也替我解決一些。”
魏芝蘭謹慎地接過,起身謝恩后,方捧著碗小口地喝。
她雖也是名門之女,從前謝家還在時,也像其他貴女一般時常出入宮廷,但那時的后宮之主還是謝皇后,謝皇后為人強勢,規矩森嚴,哪怕她與謝頤清關系親近,也不曾高看過一眼。
而眼前的這位新皇后,人人都稱贊其寬厚仁慈,但她沒機會近距離接觸,也不敢盡信傳言。
秋蕪坐在座上,扶著隱囊動了動,調整到舒適的位置,這才問“如何可覺得暖和些了”
魏芝蘭連忙放下湯碗,低頭道“多謝娘娘,芝蘭已不冷了。”
“你別緊張,”秋蕪擺擺手,讓她不必拘禮,“前幾日,哥哥特意入宮,同陛下與我提起魏娘子你,讓我有幾分好奇,今日召你入宮,也不過是想與你說說話罷了。”
提起秦銜,魏芝蘭就有些恍惚。
那晚從宮中回府后,她翻來覆去一整夜,怎么也睡不著,總覺得一切都顯得格外不真實,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只是一場夢。
她忐忑地等了好幾日,甚至在父母面前也不敢多提一個字,生怕最后落得一場空,讓家人白白歡喜。
直到昨日傍晚,有宮中內官來傳皇后懿旨,召她今日入宮拜見,她這才不得不對父母說了那晚的事。
父親憂心忡忡,只恐惹怒帝后,讓帝后覺得魏家人有意高攀這位國舅,對她千叮嚀萬囑咐,千萬別在皇后面前失禮。
是以,此刻一聽秋蕪這樣說,她連忙起身,誠惶誠恐地跪下“娘娘恕罪,能得秦侍郎這般看重,實在讓芝蘭受寵若驚,芝蘭捫心自問,絕無攀附之意,更不敢奢求能有什么結果。”
秋蕪面上的笑容淡了些,看著她慎重的樣子,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當初的自己。
她與元穆安之間,在旁人的眼里,何嘗不是她高攀了呢這種感受,她體會深刻。
“魏娘子,你起來吧。”她示意竹韻上前將人扶起來,“我不是那樣不通情達理的人,若只論門第,我家恐怕還比不上貴魏家。只是,你既提了,我少不得要問一句,你愿意嫁給我哥哥,是因為對他有意,還是想借著哥哥在陛下面前的得力,讓魏家也能受益”
魏芝蘭咬了咬下唇,慢慢抬起頭來,大著膽子直視秋蕪,鄭重道“芝蘭不敢對娘娘有所欺瞞,若當真能得秦侍郎的青睞,于家父而言,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芝蘭斗膽,也曾對這些有過期盼。只是,對芝蘭而言,家中尚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即便就這樣敗落下去,也還有幾分家底。況且,家慈家嚴亦對芝蘭十分疼愛,絕不會做出用女兒換前程的事來。秦侍郎是個正人君子,芝蘭那日答應,的確沒有別的意思”
秋蕪仔細審視著她的神情,片刻后,露出欣慰的笑容“好,我相信你,也相信哥哥的眼光。”
她本意只是覺得哥哥沖動了些,對一個才見過兩三次的小娘子動了心,便直接打算將人娶進門來了。
不過,她知道哥哥的為人,哪怕是一見鐘情,只要出口的許諾,定會一輩子遵守。
魏芝蘭暗暗松了口氣,在她的示意下,重新坐回榻上。
還未坐穩,外面便有太監進來稟報“娘娘,秦侍郎來了。”
魏芝蘭下意識往殿外看去,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度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