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話到嘴邊,不知怎的,就想起教習姑姑的那一句“男女有別”。
這個道理,他自然明白。
可到底哪里有別,他既清楚,又不清楚。
他知道秋蕪生得好看,知道她的胸脯豐軟飽滿,腰肢纖細柔韌,雙腿修長勻稱,與他完全不同。
有時,想起一些與她有關的模糊片段,他的身體甚至會感到一種無法言說的疼痛。
教習姑姑說,男女譬如陰陽,陰陽相合,乃是人倫常理。
可他仍舊不知曉,何為相合,又該怎樣止痛。
心里住著小獸,在壓抑的痛感下,越長越大,不知何時會破籠而出。
清寧殿中,謝皇后將謝頤清支開,只留下元穆安一個在身邊說話。
母子兩個秉燭對坐,一個皺著眉面露不滿,一個面無表情無動于衷,看起來十分生疏。
“四娘已在宮中住了這么久,你卻一次也沒見過她。三郎,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謝皇后沒心思敘母子之情,幾乎是開門見山。
這些日子,她隔三差五找機會讓謝頤清代自己往東宮去看看元穆安,可每次不是人不在,撲了個空,便是被他以公事繁忙為由擋了回來。
“四娘性子好,次次碰壁都不放在心上,可落在別人眼里,要如何議論你可知,已有好幾位嬪妃向我請安時,旁敲側擊地提出,要將娘家的女郎帶進宮來”
元穆安聽完母親的一通質問,表情冷淡,道“既怕人議論,母后又何必將人接進宮中母后這樣做,旁人自然也想效仿。”
他這樣置身事外的回答,仿佛說的根本不是自己的事,一下讓謝皇后惱怒起來。
“三郎,你這是說的什么話四娘是我們謝家的女兒,是你的表妹怎么,難道你不打算娶她,不打算讓她做你的太子妃、皇后嗎”
元穆安冷笑一聲,沒有回答。
他今年已經二十有四,卻仍舊孑然一身,未曾成婚。在普遍弱冠之前就已成婚的皇室宗親中,實屬罕見。
沒成事的時候,謝皇后從沒提過要謝家嫁女兒給他。
那時,她嫉妒已故的陳氏和她的兩個兒子,而對被自己送入軍中后,多年未能得到元烈青眼的親生兒子充滿埋怨。
她總是認為元穆安不夠上進,不夠聰敏,不夠有才能,才沒能替她爭取來元烈的半個眼神。
元烈給陳氏的兩個兒子挑了京中的高門之女為妻,給元穆安卻只挑了一個寒門出身、站在元承瑞那一派的大臣之女,其中的差別,太過明顯。
謝皇后心中不滿,不敢發泄在元烈身上,便越發責怪元穆安不能爭氣,連婚姻之事也比不過兩位兄長。
是他自己安排人查出那位大臣結黨營私、貪污受賄的鐵證,使其被拿下獄,禍及家族,這才讓這樁婚事告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