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宋七娘一向性情直爽,不喜瞻前顧后,經這些日子的相處,對秋蕪的為人也有了幾分了解,再加上同病相憐,不過考慮了兩個時辰,便點頭答應了。
她本就有將來離開京城的打算,如今有機會,即使聽起來有些冒險,也想試一試。
今日就是她們商議好的要出城的日子。
“也好。只要咱們能順利離開,缺什么,以后慢慢添置就好。”
秋蕪看一眼七娘的包袱,點頭表示贊同。
起初,七娘雖愿意與她一起走,卻不愿接受她的錢財。
是她說,七娘幫了她,本就應該得到更多報酬,況且,既要相依為命,便不該計較這些,這才說服七娘。
她沒有行囊,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這張臉。
這幾日,七娘托隔壁于嬸家的兩個兒子外出時,看看城中的情況。
于嬸一家好心,與七娘做了數年鄰里,多少知道七娘的情況,多虧她兩個兒子在,這才為七娘母女免去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于嬸不疑有他,只當她害怕被人查到是黑戶,等兩個兒子看完回來,便將城里的情況說了說。
城中街坊間,不見有太多官兵巡視搜查,但每處城門卻都增加了把守,所有要出城的人,都要經過嚴格查驗,才能被放行。
秋蕪聽后,一時有些不確定。
過了整整半個月,城門依然把守嚴格,她不覺得元穆安會在自己身上費這么多工夫,也許,真的如百姓們說的那樣,官兵們是在查突厥來的細作。
但不論如何,她都不能冒險。
為了能不那么引人注目,她便讓七娘替她稍稍遮掩一番。
七娘是戲班出身,從小就會扮各種扮相,練就了一手技藝,總能遮蓋幾分。
“咱們是要出門,不像在戲臺上唱戲,妝容應該越自然越好。”
宋七娘將秋蕪額角的碎發統統別到耳后,仔細端詳著她的五官“五官相貌難改,很容易就被人看穿,我只能從肌膚上稍做手腳,讓不太熟悉你的人沒法很快認出來。”
她說著,從幾個罐子里找出要用的脂粉顏料,仔細調好色,在手上試了試,這才小心地往秋蕪的臉龐、脖頸、雙手上涂抹,直抹到完全看不出原本的膚色,沒有一點遺漏的地方。
接著,她又在秋蕪的臉上點幾處細小的斑點,畫幾道淡淡的紋路,頓時讓秋蕪看起來年長了歲。
“好了。”她再三檢查,確定無誤后,才收起那些罐子,嘆了聲,道,“你生得美,如此也只能暫掩光華,叫你不那么出挑罷了。”
秋蕪笑了笑,起身進屋,對著有些粗糙的銅鏡照了照。
鏡中的臉雖還是熟悉的,可變深的膚色和發紫的唇色讓她整個人忽然黯淡了許多,若不細看,很難發現五官之間的秀麗與精致。
“夠了。”
她滿意地起身,查了查貼身藏著的銀票和那日買的文書,與七娘母女一起離開這片民居,雇了一輛馬車,朝南城門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