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出身小吏之家,黔州又地處偏僻,應當用不了這樣上好的綢緞。
難道是他的
可這布料年代久遠,而他分明是近一年前才認識的秋蕪
元穆安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也許,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經見過她了。
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從心底翻涌上來。
這時,康成站在門外,壓低聲朝里頭回稟“殿下,劉統領才遞了信回來,說是有消息了。”
丹鳳大街上,馬車順著人流車流一點點往南去。
秋蕪和宋七娘坐在車中,都有些緊張,好長一段時間保持沉默,誰也沒說話。
好在宋七娘習慣了這么多年當黑戶的生活,沉默過后,便緩和了心中的不安。
她轉頭看看秋蕪,只道她一直循規蹈矩,第一次做這么出格的事,難免害怕,便想安慰一番。
“秋蕪,”她輕聲開口,望著正掀開車簾看向外頭街景,表情模糊的秋蕪,“你喜歡長安嗎”
秋蕪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著外頭一個被父親牽著小手,好奇地四處觀望的小女娃。
“我也不知道。”她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忍不住露出笑容,搖頭道,“我是跟著一位遠親逃難而來的,那時,我應該是喜歡長安的吧。阿耶和阿娘都說長安富庶太平,到了長安,就不用擔心再有僚人來作亂。”
她嘆一口氣,停了停,才又說了一句“況且,那時我心中還想著,他也在長安呢。”
宋七娘猜,“他”指的應當是她的情郎吧。
“你心中有他。”宋七娘說得十分肯定。
秋蕪放下車簾,低垂眼簾,沒有否認,只輕聲道“他救過我呀。”只不過他早就忘了而已。
“難怪。”宋七娘扯了扯唇角,露出了然的笑容,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和嬌嬌說起話來。
不一會兒,馬車靠近南城門,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車夫的聲音從前面傳進來“二位娘子,前方便是城門,官兵們查得嚴,問得細,早已排起長隊,咱們只怕要等一會兒才能出城了。”
“知道了,也只好耐心等等了。”宋七娘應了一聲,隨即輕輕捏一下秋蕪的手指,示意她做好準備,不要太擔心。
馬車行入長長的隊伍里,用十分緩慢的速度一點點前行。
好在,在官兵們的盤查下,也沒見有什么人被攔回來不許出城。
秋蕪掀開車簾,往前看了一眼。
那幾個查問的官兵中并沒有她認識的那幾個侍衛的影子,倒是在他們的身邊,還站著一個人,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身量瘦削,相貌有些眼熟。
秋蕪的眼皮跳了跳,很快就想起來,那是東宮的一個小太監,時常跟在海連身邊,她有幾次夜里去東宮時見過。
城門口讓東宮的太監守著,難道真是在找她
有那么一瞬間,秋蕪的心里生出退意。
可緊接著,她便放下車簾,恢復鎮定,從帶的行囊中找出一柄陳舊粗糙的銅鏡,對著自己照了又照。
鏡中女子五官未改,卻與平日的她相去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