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穆安身上還穿著平日在清暉殿時才穿的便服,身邊跟著劉奉等幾個最信賴的貼身護衛,一看就是從東宮急匆匆趕來的。
守在這處城門的其他勛衛侍衛和那名太監都一下就認出了他,連忙上前來行禮,其他金吾衛侍衛雖都沒見過他,但見狀也能猜出他的身份,皆跟著一起行禮。
一時間,偌大的城門處,眾人都矮下去一大片,百姓們不知何故,紛紛停下腳步,看熱鬧一般,邊觀望邊猜測來的到底是什么大人物。
元穆安來不及理會他們,只略抬了抬手,便馬不停蹄地往這邊馳近,同時吩咐最靠近城門的那兩個侍衛“攔住那輛車,不得放她們出去”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緊緊盯著秋蕪她們在的方向。
“這、這是怎么回事”車夫嚇了一跳,看向載的兩位娘子,滿臉震驚和不知所措,甚至因為周圍侍衛們迅速戒備起來的動作,下意識往后退了好幾步,想與她們撇清干系,“我我、我只是個車夫,我不認得她們”
宋七娘也緊張不已,轉頭望向秋蕪,壓低聲問“秋蕪,那人認得你嗎”
此刻,秋蕪已然渾身僵住,再說不出一句話,只能努力控制著戰栗的感覺,微不可查地點點頭。
宋七娘頓時瞪大眼睛,倒抽一口冷氣,再看一眼已經接近的元穆安,下意識拉住嬌嬌的手,將她扯到自己的身后。
“七娘,對不起。”秋蕪心涼得已有些麻木,僅剩的念頭,便是覺得有愧于宋七娘。
她們母女兩個在京中雖過得艱難,卻至少是自由的,如今,這份僅有的自由也被她打破了。
馬蹄的噠噠聲漸漸慢下來,最后停在不過一仗外的地方。
元穆安穩穩坐在馬上,端肅英俊的臉龐上盡是泠泠的冷意。
他一手握著韁繩,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喬裝過后的秋蕪,只覺差點壓不住怒火。
逃了半月,就將自己弄成這副灰敗的模樣。
“秋蕪,你可真是好本事。”
若不是他在煩躁中想起她可能會在文書上動心思,劉奉也不會這么快就找到黑市去。
黑市做文書制假生意的沒幾個,一個個拷問,不過一個多時辰便找到了線索。
只是,劉奉他們趕去那個叫宋七娘的住所時,已人去樓空。據附近的人說,那家的娘子帶著女兒和另一位娘子背著一個小包袱出門了,才走不久。
想也不用想,一定是要出城去了。
元穆安當即命劉奉派人往各個城門阻攔,自己則挑了南城門這個往來之人頗多的城門,親自帶人趕來。
沒想到還真被他遇見了。
盡管她穿的是平民百姓的粗布麻衣,皮膚也被涂抹得黯淡無光,整個人看起來毫不起眼,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兩人暗通款曲近一年的時間,她身上的每一寸,都早已被他牢牢印刻在心中,再熟悉不過,哪怕她裝扮得面目全非,身形、氣質也難以改變,別人也許難看出來,可他卻不會。
元穆安越想越覺得心驚,若不是他恰好來了這處城門,這些侍衛豈不是已經將她放走了
大燕疆域廣闊,若真讓她出了京城,他又該如何大海撈針
被康成安排暫時留在這處城門的小太監到這時也回過神來,又細看了好幾眼,這才發現這位看起來一點也不起眼的娘子,竟然就是太子讓他們悄悄尋找的秋蕪姑姑。
他嚇得渾身哆嗦,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