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甫猜測他這樣說,便是同意的意思,便又說“既如此,殿下不妨擇一吉日,臣等自會想圣上上疏。”
國無二主。自古以來,除非皇帝主動退位讓賢,否則,并無皇帝未駕崩,太子便先繼位之事。
元穆安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放下手中的名冊,輕聲道“還是等年后吧。在正月里挑個日子,還有事未了。”
如今才是九月末,還有三月有余,才到年節。
高甫一聽,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逆黨雖除,朝中卻并非完全沒有阻力。
還有以謝家為首的幾個大族在前。他們明面上是元穆安上位的功臣,實則一直覬覦他的權勢,想借著他壯大、鞏固家族勢力。
數月前,宮里宮外便都在傳,謝家要將四娘謝頤清送入東宮為太子妃。到上個月,謝皇后更是直接往謝柘的府中送了好幾次賞,又請了禮部的人專門查了十月的吉日,儼然已經在操辦這門親事了。
元穆安大約是想等解決了謝家再正式登基。至于如何解決,是順謝柘的意,娶謝頤清為妻,讓謝家延續后宮之主的地位,穩坐外戚第一家的位置,還是另用手段,就不得而知了。
“臣會在除夕當日,帶領數位朝臣一同向圣上上疏。”高甫一句話也沒多問。
元穆安頷首,留他吃了頓晚膳后,便親自將他送出了承恩殿。
回清暉殿的路上,他召來劉奉,問“那對姓宋的母女審問得如何了”
劉奉道“宋七娘是否謹慎,不愿透露太多實情,但她說出來的話,倒大多能與臣先前查到的情況一一對上。臣聽從殿下的吩咐,不曾用刑,想必還要熬一兩日,才肯說實話。”
元穆安點頭“此事不急,便是等日也無妨。”
將那對母女抓入大牢時,他便提前吩咐過不要為難,更不要動刑。
一來,他知道秋蕪在乎她們,若做得太過,恐怕要讓事情更麻煩,暫且留著反而能牽制她的心緒。二來,他留著這對母女,還有別的用處。
劉奉領命下去,剩元穆安繼續往清暉殿的方向行去。
夜幕之下,一盞盞燭火將那座熟悉的宮殿照得恍如白晝,無數道幢幢人影里,元穆安仿佛能看見印在心里的那一道。
就在不久前,他曾吩咐康成準備些女子的衣物,放在他就寢的西梢間中,如今,那人已被他安置在西梢間里。
康成借著燈火飛快地側頭打量他一眼,問“殿下,可要往梢間去歇一歇”
元穆安才要點頭,不知怎的,耳邊就響起秋蕪的那句話。
“沒什么緣由,只是不喜歡殿下,不愿將一輩子都浪費在宮中而已。”
他的動作頓時僵住,那種針刺一般的不適感再度襲來。
“去,怎么不去”
他說完,抬腳往里走,去的卻并不是西面,而是東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