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元穆安沒再去東梢間,一直帶著秋蕪住在西梢間里。
與先前一樣,雖每晚同榻而眠,他卻只是緊緊摟著她入睡,再沒碰過她。
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郎君,美人在懷卻碰不得,他時常覺得難熬。
可每每側目對上秋蕪清泠泠的目光與平靜的神色,他仿佛總能從中看出幾分譏誚與嘲意,不由立時冷靜下來,壓住體內的那股沖動,實在忍不住時,便一聲不響地爬起來,去浴房待一會兒,至平復下來,再回梢間里重新躺下。
明明兩人都早習慣了肌膚之親,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何這樣固執地要守住這條線,似乎是因為心中的那幾分愧疚,又似乎是因為不想看到她萬一在這時候有了孩子,又受外面流言蜚語的困擾。
至于到底為何會覺得如此愧疚,又為何不想見她被任何人,哪怕是他的母親欺負,他依然不明白,或者說,隱有猜測,卻不愿深想。
這種隱于水面之下,有所波動的感覺,已經令他感到一種無法掌控的不安。無法,只能憑本能行事。
秋蕪也感覺到了他的變化。
他對她似乎一點點變好了。
奉御每隔十日便會來一趟,調一調藥方,元穆安雖不在場,事后卻會親自過問。
繁忙的政務之中,還能抽出時候關心她的身子,若放在過去,她定高興極了。
至于從前就不少的賞賜,更是如流水一般送入清暉殿。
元穆安掌權,各地送入京中的珍寶盡數從他手中過。他沒有妻妾,除卻送給皇帝元烈和謝皇后,他便只有秋蕪這一處能賜了。
從金銀玉器,到綾羅綢緞,看得人眼花繚亂。
他總是趁白日自己不在時,讓人一件件送到殿中,夜里回來時,又仿佛什么也沒發生一般,一個字也不提。
只是目光偶爾會從她的周身掃過,似乎在尋找他賞賜的那些東西是否被她用過,最后,只能失望地收回視線。
秋蕪知道他的心思,過去,他們的關系還未讓旁人知曉時,他就對她從不戴他送的那些簪釵首飾感到不快。
那時,她為了討好他,不惹怒他,戴過那么一兩件裝裝樣子。現在,橫豎已被他困在宮中,也沒必要太過曲意逢迎,否則,反而引他懷疑。
至于他待她的那幾分好,她心中并非毫無觸動。
只是這份好來得晚了些,又只是他心中幾分愧疚所致,她不過稍有觸動,很快便心如止水。
望著殿中越積越多的賞賜,她巋然不動,仍和過去一樣,穿著自己的宮女衣裙,除了幾支木釵和素玉簪外,不戴別的飾物。
東宮的宮女、太監們都羨慕她能得元穆安這般看重。
東宮以外的宮人們更是如此,可見她得了這么多珍寶,卻還是與從前一樣衣著樸素、態度謙和,他們非但對她毫無贊賞之言,反而私下議論時,都說她心機深沉,懂得欲拒還迎,難怪能勾引太子。
元穆安對此十分惱怒。
自上次偶然聽見那幾個宮女用難聽的話議論秋蕪后,他便吩咐康成時不時派人去宮里各處看看,留心宮女太監們之間的流言蜚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