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死亡臨近自己,灰崎才切身體會到,原來木倉真是一個會讓人恐懼的東西。
怪不得剛剛那幾個人會哭成那個樣子。
他現在也想哭。
但是少年人的自尊心讓他梗著脖子,破罐子破摔道“有本事開槍打死我來呀”
他邊說邊抖,看不到一點壯士赴死的決心。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太宰忍不住惡趣味地彎了彎嘴角,他夸張地叫了一聲“哎呀祥吾君在說什么,我怎么可能拿槍指著你呢”
他拿下來那個冰涼的物什,舉在灰崎面前逛了兩下,懟在他面前笑瞇瞇道“這只是我防身的玩具倉啦,你看。”
他挪了挪尊貴的屁股,繞到了灰崎的眼前,把那只木倉舉起來抵在自己的太陽穴上,眼也不眨得直接扣動了扳機。
灰崎下意識往后躲了一下。
“嘭”太宰嘟起嘴巴,模擬出木倉的聲音。
什么都沒有發生,只有洞口處太宰吹起的碎發。
“看吧,”太宰圈起食指隨意地轉了幾圈木倉,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只是騙人的小玩具啦”
灰崎說不出話來。
“是不是嚇著你了,真是抱歉”
太宰一臉親切地把灰崎拉起來,還貼心地他拍了拍身上的土。
“就算我們是黑手黨,我們也不會隨意拿著木倉指著良民啦。”
他笑容看起來很是溫柔,可灰崎只想讓后躲,避開這個瘟神遞過來的手。
原來是黑手黨
灰崎欲哭無淚,他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人
“走吧,祥吾君我們回家”
太宰卻心情很好,朝灰崎勾了勾手指。
灰崎呆立在原地,不想動。
太宰挑眉看向他“嗯”
灰崎心里一抖,臉色有些難看“好。”
還能怎么辦老巢都被人知道了。
還是老話說得對,好人不長命啊他還是太年輕
太宰走在前面,灰崎低著頭乖乖跟在他身后,他偶爾回頭看看蔫了吧唧的少年,心情甚好的彎起了嘴角。
哎,找到一個好玩具,真開心。
等回了灰崎住的公寓,灰崎很委婉地表示,既然太宰先生的傷已經養好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他的地方讓他蝸居在自己的這一畝三分地里,實在是有些受委屈。
太宰聽聞,只詫異看他“祥吾在說什么話我都在這住一周了,這里現在就是我的家,我可是要好好照顧照顧我的救命恩人,是吧”
他甚至貼心地鋪好了兩人的床鋪,擠好了牙膏,放好洗澡水,而后對灰崎說“小孩子可要早點休息哦,快收拾睡覺吧。”
灰崎“”
晚上11點。
這在平常,這個時間才是灰崎豐富夜生活的開始。
打游戲泡吧看電視,什么都想干,就是不想睡覺。
而如今家里有個瘟神,他生無可戀地躺進了被窩,睜著雙眼看漆黑的天花板,聽著旁邊靜乎無人的呼吸聲,久久不能進入睡眠。
以前灰崎自詡天不怕地不怕,打架逃課,和家里決裂,跑出來自己獨住,都沒有絲毫膽怯。
可等他閉上眼睛,眼前全都是那些紅色影像,滿是鮮血的尸體,接連不斷的木倉聲,到后來,穿著黑色衣服扛著死神鐮刀的太宰,一直在他腦海里揮散不去。
他現在終于知道了,原來他真的很怕死。
他不想變成一具冰涼的尸體,沒有任何意義的死去。
他還有好多沒有做的事情。
他忽然有了新的動力。
比如說,灰崎從來沒有現在這樣,如此期望去上學。
等他拿出塞在柜子深處有些褶皺的校服,迫不及待地甩了兩下上面的塵土,直接穿在了身上,提著空蕩蕩的書包,鬼鬼祟祟地看向身后還在睡夢中的太宰,悄悄打開門就想溜出去。
“祥吾君大早上要去哪”
太宰治聲音幽幽地,帶著一種早起特有的沙啞感。
灰崎抖了一下,而后回答“上學,我還是學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