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這里的海水只有天殺的2攝氏度嗎”
托尼說話的時候牙齒直打顫,即使帶著防風鏡,他的眼睛也能感到寒氣逼人的壓力,而他甚至還沒下到該死的摩托艇上去呢。
史蒂夫卻不為所動,狂亂的海風推搡著站在接駁口的兩人,摩托艇在他們面前隨著海浪上下起伏,黑色的車身幾乎與海水融為一體。
“好了,我們走。”史蒂夫說著抓住托尼的胳膊肘,“務必抓緊我。”
托尼一手摟著格洛麗亞,干巴巴地說道“死死抓住,絕對的,隊長。”
事實上,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臉頰和十根手指、十根腳趾了。盡管剛才史蒂夫逼他穿上了他能穿上的最多層衣服,讓托尼覺得自己像個十足的加拿大人,但極地與夜晚顯然不是什么好的組合。
格洛麗亞發出一聲顫抖的嗚咽,仿佛在應和托尼的心聲。
史蒂夫當先一步跳上了摩托艇。片刻后,馬達轟鳴起來,他回頭沖托尼打了個手勢。
“來了”托尼喊道,但聲音轉瞬就被狂風卷走。他抱緊格洛麗亞,小心翼翼地踩著滑溜溜的臺階向前,然后深吸一口氣,跳上猶如野馬一樣顛簸的摩托艇。
冰冷的海水立刻從側面濺起,拍上他的小腿。托尼苦著臉提高膝蓋,挪動屁股向前蹭,直到格洛麗亞夾在了他和史蒂夫之間。
“抓緊。”史蒂夫不耐煩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托尼只好松開抱著大狗的一只手,離開狗毛的手指立刻在低溫中失去了知覺。他盲目地向前探出,感覺手腕上仿佛接了個笨拙的毛絨玩具,而不是自己原裝的手掌。
然后史蒂夫抓住了他的手指,帶來一陣滾燙的刺痛,他將托尼的手按在自己腰部,然后啟動了摩托艇。
托尼立刻閉上嘴,在腦海中無助的尖叫起來。
如果剛才他已經覺得自己快要凍死了的話,當摩托艇開動起來、寒風撲面而來之后,氣溫絕對又下降了不止十度。
托尼拼命把臉低下去,埋在格洛麗亞的脖子里。他盡量縮小自己的體積,好讓史蒂夫擋住前方呼嘯而來、刀割一般的狂風。
在轟隆作響的馬達聲與海水飛濺聲中,在這片一望無際的北冰洋上,史蒂夫似乎完全沒有猶豫該往哪兒開。他后背緊繃,雙手抓握著摩托艇的車把,像個專業騎手一樣身體壓低前傾。
托尼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追蹤那群早已無影無蹤的九頭蛇的。
耶穌啊,他真想知道,這一切在史蒂夫腦海中究竟是怎樣一回事。之前在船上的時候,托尼那張急需過濾網的嘴吐出了不少實情,他很確定自己提到了一九九零年,但史蒂夫卻表現得無動于衷。
也許是因為九頭蛇享有最高優先級,托尼心想,也許等他們追上那群敗類,救回奧斯蘭他們,史蒂夫就會開始問問題了。
而托尼一點也不想做那個為冰封四十五年的美國隊長解答疑惑的倒霉鬼。
“得了吧,傻瓜,現在這些都是沒用的空話。”托尼想道,“至少我得挨過極地低溫,撐過追擊九頭蛇的兇險,然后才能活著為那些破事兒發愁。”
摩托艇驀地劇烈顛簸了一下,幾乎凌空飛了起來。托尼大叫著抱緊了史蒂夫的腰,感到摩托艇正在瘋狂加速。
“我們會撞上冰塊的”托尼尖叫道,“隊長我們不能開這么快”他們甚至都沒有裝備聲納探測器
史蒂夫頭也不回地吼道“我們要跟丟了抓緊”
“去你媽的”托尼罵道,然后深吸一口氣,另一只手松開格洛麗亞,整個身體前傾過去,環抱住史蒂夫的腰。
他的兩只麻木冰冷的手交握在一起,似乎和戴著的皮革手套一樣成了不屬于他身體的一部分。
格洛麗亞嗚咽著,全靠托尼的胸口和史蒂夫的后背支撐,尾巴夾在兩腿中間瑟瑟發抖。
“當選雪橇隊隊長的時候,你可沒料到還有這一關要過吧”托尼心想。
他感覺得到馬達在下方的劇烈震動。海水四下飛濺,像是冰刀一樣不時刮過托尼裹著皮套的腿部。他前方的視野完全被史蒂夫寬闊的后背擋住,因此無法看清他們追擊的目標究竟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