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就說得通了,因為托尼史塔克絕無可能和他互為靈魂伴侶,無論在哪個宇宙。更何況他現在還是一個孩子。
一個天殺的、正往他肩膀上流口水的孩子。
腳下的廢棄公路逐漸變得寬闊起來,但仍舊野草橫生。視線所及之處,那座小鎮已經清晰可見,深紅色的磚墻建筑和尖頂房屋看上去安詳沉靜。
如果不是空氣中充斥著荒郊野外的蒼涼氣息,史蒂夫幾乎都能欺騙自己說,這里只是科羅拉多一個荒涼的小鎮。
但這里空無人煙。當史蒂夫踏進鎮子,唯一發出聲響的是一只從灌木叢中鉆出來的野狐,毛發蓬松骯臟。
用亮而小的眼睛注視他們片刻之后,那只狐貍飛快逃竄,離開了史蒂夫的視線。
托尼仍舊睡得很沉,完全不知道他們已經走進了這座近乎詭異的、沉睡中的小鎮。狗則忠心耿耿地跟在史蒂夫腳邊,腳掌踩在冰霜和凍土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重新被大自然占領的路上只有動物留下的足跡和糞便,沒有人跡。這說明,至少九頭蛇沒在這里等著他們。
史蒂夫沉默地沿著小鎮的主街走下去,不時轉頭看看兩旁的房屋。
建筑主體幾乎沒有破損,有的只是時間留下的痕跡油漆褪色、剝落,木頭腐爛,雜草橫生。
史蒂夫能看到一家簡陋的咖啡店,幾張露天桌子還在外面擺著,上面擺有飽經風霜的咖啡杯、陶瓷盤,風干的點心看上去好像馬糞,不知為何尚未被小動物啃食干凈。
還有一家干洗店,店門敞開著,里面的自動投幣式洗衣機猶如士兵一般排列整齊。有的洗衣機上擱著塑料盆,仿佛一張張大張的嘴,等待著永遠不會到來的衣服。
這座鎮子是突然間被遺棄的,史蒂夫心想,出于天知道的某種原因。
他呼出一口氣,在逐漸亮起的天色中,白氣像是一個空白的對話框。
格洛麗亞突然叫了一聲,在長街上回蕩開來。她吐著舌頭,搖晃著尾巴,在一棟看似公寓樓的建筑前蹲坐下來。
史蒂夫停下腳步,皺眉看著這棟樓思索片刻,然后挺直肩膀踏進樓門。
里面出人意料地并不骯臟,只有微微發黑的灰塵累積在地面和樓梯扶手上。墻皮由于濕氣而剝落起皺,泛著淡淡的黃色。一些陳年的生活垃圾仍舊散落在樓梯間內。
史蒂夫背著托尼爬上了四樓這是一棟六層樓建筑然后選了一個靠近角落的房間。看樣子,這里曾經住著的是個三到四口之家。門口的鞋柜里擺著男人的鞋、女人的鞋,還有小孩的鞋。墻上張貼著一些已經褪色的海報。客廳里,黑色矮腳柜上擺著一臺電視,發灰的屏幕猶如一張茫然失措的臉。
墻角的暖氣片里夾著一卷過期報紙,史蒂夫看了一眼,發現上面的日期是1984年。報紙不是英語的,史蒂夫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只知道那不是法語、意大利語、西班牙語或者俄語。
他把托尼放到了里屋的床上。床單很臟,但撤掉之后,底下的床墊還可以忍受。
托尼仍舊睡得很沉,甚至連哼都沒哼一聲。但他的手腳至少還有溫度,皮膚也沒有變成青色,史蒂夫覺得這孩子大概還能堅持一陣子。
他從客廳里找出一個爐子,拖進臥室,然后想辦法升起了火。會有煙,當然了。但史蒂夫知道,托尼的嗜睡并不全是出于困倦。
他還得盡快找些吃的來。
格洛麗亞嗚咽了一聲,仿佛在應和史蒂夫的想法,然后她跳上床,臥在了托尼腳邊。
“好姑娘。”史蒂夫低低地嘟噥一聲,摸了摸大狗的頭。
轉過身,他脫掉了自己那身破損的制服,動作盡量果斷這身衣服沒在來的路上四分五裂已經是個奇跡然后把槍從腰帶上解下來,和盾牌一起放在吱呀作響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