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樹“嗯”了一聲,然后拉了拉蓋在兩人身上的被子。
柴珍今天推著車子和蔣樹在街上逛了一天,也確實是累了,所以閉上眼睛后,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蔣樹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身體變得越來越疲憊了。
他偏頭看了眼窗外的月亮,然后掀開蓋在兩個人身上的被子,循著月光去找地板上的拖鞋,小心翼翼地出了臥室,關上門。
離開臥室后的蔣樹小心翼翼地打開廚房的等,將和好面的面從盆里拿出來,盡量輕手輕腳地搟面,壓面條。
搟好一些,就裝一袋子,然后放進冰箱的上層。
那天晚上的蔣樹一直重復這幾個動作。
重復到再也沒有力氣,重復到手中的搟面杖脫落,重復到眼皮再也掀不開,重復到整個人垂下了頭,就那么無聲無息地坐在案板前的椅子上。
搟面杖掉落到地上是發出了巨大的“砰砰”聲,緊接著便是搟面杖在地上滾動的聲音。
柴珍被搟面杖掉落到地上的聲音驚醒,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身側的床鋪。
涼的,沒有人。
柴珍驚地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啞著嗓子喊了聲蔣樹的名字。
沒有人應聲。
窗外的天空還沒有亮,柴珍伸手拉開臥室內的等,下床去外面找蔣樹。
臥室的門剛打開,映入眼簾的場景便立馬讓柴珍濕了眼眶。
“蔣樹”
柴珍走上前去抱他,半蹲到地上小心翼翼地觸碰他的臉。
蔣樹沒有給他任何的動靜,眼皮耷著,頭也垂著,雙臂自然向下。
柴珍盯著他看的眼眶忽然就變得濕潤了起來,她捧著他的臉輕輕地喚了聲他的名字“蔣樹,你說說話啊”
她不敢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蔣樹”柴珍又叫了他一聲。
他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
蔣樹身上的圍裙兜內裝著一張紙條,只暴露著一個角,但在他身上卻很顯眼。
柴珍一垂眸就看到了。
她顫抖著手抽出蔣樹兜內的紙條
柴珍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是已經不在了。
你跟了我快四十多年,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可能是人老了,總是容易懷念以前。
最近我常常夢到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你來我擺的面攤吃面,夸我煮的面好吃。
可結婚后我卻再也沒有為你做過一頓面,也沒有時間為你煮一頓面。
直到有了和你一樣愛吃面的姜妍,姜語和姜敘他們。
柴珍盯著信中的字歪了歪脖子,她看不懂,她不認識字。她只認識她的名字,還有她親人的名字。
可是蔣樹卻寫了一封信。
與其說是信,不如說是遺書。
柴珍只粗略地看了一眼,然后將遺書收了起來,伸手去觸摸蔣樹的鼻尖下方。
感受不到任何氣息地她徹底地癱倒到了地上。
那封信她拿給蔣勇看了眼,蔣勇盯著信搖了搖頭。
蔣勇也不識字。
蔣勇的老婆孟君看了眼。
孟君盯著那封信皺了皺眉頭,然后將信遞給了蔣蓉,示意她,讓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