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衍教她寫字讀書,告訴她外面有一個很大的世界,他說世間的人各有各的活法。
他們教她知廉恥,明是非,懂榮辱,辨善惡,他們教她去看大好河山,讓她知曉人世間的規矩,教她懂生死,告訴她生命是很珍貴的東西。
他們教了很久,言卿才從以往的觀念當中走出來
,她開始去思考以往做過的事情,開始回憶起唐璉握著她的手將刀子送入對方心口時傳來的鈍感,鮮血噴涌時飛濺到臉上時的溫熱觸感。
她開始感到恐慌。
原來以前,她做過的是這樣的事情。
時衍說人世間各有各的苦,各有各的活法,那么她算是什么
時衍似乎思考了一會兒,他沉默了很久,慢慢地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轉身走到了言卿的身旁,在女孩身旁坐下,冰藍色漂亮的眼瞳看著女孩。
“卿卿,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跟我講一下么”小男孩面容稚嫩青澀,語調卻是輕柔的“講講你以前的故事,我向你保證,我對你的態度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言卿在書頁中抬起頭來,她輕輕地抿了抿唇。
一字一句,毫無隱瞞地講完后,女孩有點緊張地攥著衣角,垂著眼像是在等待審判。
然后她等待了很久。
她等來了一個擁抱。
時衍輕輕地拍著女孩的后背,他只是對她說“卿卿受苦了。”
“作為交換,你愿意聽我的事情么”
男孩子的語調輕緩,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其他的異樣神情,就像是很淡然地在閑話家常,跟朋友交換著屬于自己的小秘密,他站在最平等的天平另一端,用最平淡的語氣告訴言卿,屬于他的小秘密。
他講了帝國的漫天大火,講了從小到大時遭受過的冷眼排擠,他連學堂都上不了,就在中途以品行不端被迫退了學,但是他的母親一直堅持讓他識字念書。
“她是個很軟弱的人,被欺負了從來都不敢說話。”時衍道“但她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人,因為她有一顆強大的心。”
“帝國被攻陷之后,我在中心廣場的祭臺那里,想要用跟我的母親一樣
的死亡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但是并沒有真的死亡,我在醒來之后就來到了這里。”
男孩轉過頭來時,那雙冰藍色的漂亮眼瞳閃著光“這里是跟我的家鄉完全不一樣的地方,這里的人無知、愚昧,整日活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里。但是他們同時又淳樸、自然,每個人本來就有不一樣的模樣。”
時衍伸手拍了拍女孩的腦袋。
“這不代表什么。”
言卿將腦袋抵在時衍肩膀上,慢慢地垂了眼。
她忽然明白,時衍身上吸引她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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