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覺得,人手不夠,換個環境再試試。”
他嘴上說“放心,死不了,志保能作證,我還有時間,對不對”
心里卻略顯空洞地想,努力到現在,也差不多了吧。
我想再見你們一面,至少,要跟你們告別。
想見的人不多,但也不算少,緩過勁兒來的boss理好名單,在心里排了個順序。
從療養院離開后,不知道信沒信他的說辭的宮野志保被放了一個月的假,去和姐姐宮野明美團聚。赤井秀一得到了更久的假期,卻被boss勒令立即前往島國之外隨便哪個國家度假,飛機已經安排好了,禁止廢話,必須上去。
以過分簡單粗暴的方式安排好了這兩人,源千穆沒帶任何人,獨自回到那座靜謐了許久的日式宅院。
“我想你了,莎朗。”
他對面露喜悅打開門的女人說,嘴角勾出一個柔和的微笑。
貝爾摩德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我一定還在夢里。她對自己說。
這個噩夢,太令人不愉快了。
深嵌進掌心的殷紅指尖顫抖不已,想要抓住什么,更想要毀掉近在咫尺卻沒有行跡的某個東西。
貝爾摩德用失神的目光描墓紅發男人,似想找到證實噩夢的線索。
半長的紅發看得出有被主人盡力打理過,卻因為他始終不擅長做這類小事,腦后微卷的發尾還是有些亂,沒能及時修剪的劉海擋住了眼睛。
昔日飽滿的面頰如腐爛的果肉般枯白凹陷,顴骨突兀地顯出,在風里搖欲墜的他抿唇,暗不透光的眼睛注視她,欲言又止,瞳孔深處似有不安攢動。
許是因為沉默持續了太久,他緊抿成一線的唇微張,臉上干癟的肌肉顫動,想讓自己的笑更自然一點,但貝爾摩德看在眼里,只感受到海水沒過頭頂般窒息的悲傷。
“莎朗,我”
不是噩夢。
貝爾摩德呢喃,破碎的心臟漏出股股苦澀的鮮血。
他就是真實的千穆,她心愛的、不愿他受半點傷害的孩子。
“怎么了啊。”
貝爾摩德上前,仿若不覺意外地摟緊他,脫口的詢問隨即被她用落在男人背后的輕撫掩蓋過去,千穆不想讓她知道,她不問。
金發女人輕輕閉上眼,下顎靠在男人皮包骨的肩頭,語氣溫柔,笑容完美,幫助她拿到奧斯卡獎杯的演技亦比不過此時。
“我們先進屋休息一會兒好不好。”在他耳邊,她用哄17歲的他鼓起勇氣走出房間的口吻道,“你累啦,沒關系的,睡一覺就好了,我就在旁邊陪著你。”
貝爾摩德說,她不走,會一直守在他身邊。
源千穆僵硬至今的身體緊繃又緩緩松弛,他在開口之前,沒能忍住,微乎其微地蹭了蹭貼在兩人面頰中間的那縷金發。
“可是,我要走了。”
終究說出來了。
兩人相擁著,他幾乎即時捕獲到了貝爾摩德的戰栗,還有,她那彌漫至全身骨血、把艷麗的紅唇咬爛仍不自知的怨恨與恐懼。
“我想見你,見g,見我的朋友們,最后一面,可以嗎”
“當然,你會見到他們的。”貝爾摩德勉強笑著說,“不過,不是現在,這也不是最后。”
boss很輕,貝爾摩德只用自己的肩就能撐起他,她不管不顧地把他帶進屋內,送進即使多年沒人住過也保持著潔凈的臥室,也不用枕頭,就讓他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