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的雙腿屈起落在副駕駛座的座位上,他靠在索彧的手臂間,感受著他一點點被索彧的溫暖充盈。
“舅舅。”許言靠在索彧的懷里,望著漆黑的車頂叫了一聲。
“嗯。”索彧應了一聲。
“今天早上,我爺爺拉著我一起吃的早餐,他給我準備了海鮮粥,還有茶葉蛋。”許言說。
許言在落在他的懷里后,好像變得話多了起來。索彧聽著他絮絮叨叨得講著早上的事情,他垂眸看了他一眼。
“我不喜歡吃茶葉蛋。”許言道,“我吃了三個,惡心死了。”
在說著這句話時,許言像是想起了早上惡心的感覺,他眼底毫不掩飾地流露了一絲厭惡。
“但是我爸爸喜歡,我爺爺一直笑著看著我吃,我也沒辦法吐出來。”許言為難而煩躁地說。
當時他吃茶葉蛋的時候,餐桌上的人都似有似無地在看他,眼神中帶著不明的好笑和快意。而旁邊的爺爺并未注意,他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他看著他,和藹慈祥,在因為他和父親有著同樣的飲食習慣而欣慰。這樣他吃下去他喜歡的東西,就像是他在看著他未死去的兒子吃下去喜歡的東西一樣。這是去許延城的墓地前祭祀,帶著無數他曾經喜歡吃的食物,放在冰冷的墓碑下,被蕭瑟的風吹拂,絲毫不見食物減少所不能帶給他的清晰的慰藉。
爺爺并不愛他。
他只是愛他的身上他死去的兒子所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一點聯系。
他透過他,看向了他死去的兒子,他把他當成一種慰藉一種念想,撫慰著他年邁的心和精神。
而至于這個慰藉和念想如何,他關注不到,也無所謂。
他羨慕這種父親對兒子的愛。
但是他沒有了,他爸爸死了。
他爸爸死后,不但帶走了對他的愛,他原本替他支撐著的這個世界對他的惡意全部落到了他的頭上。
其實許言并不怕孤獨,也無所謂作為一種慰藉和念想活著。只是這樣的事情每一次發生,都像是一把刀一次又一次地割開他努力愈合的疤。
它一直在提醒許言一件事情。
“舅舅。”
懷里的少年望著車頂的眼神略有空洞,他叫了他一聲,對他道。
“這個世界沒人愛我。”
許言一直知道這件事情。
這并不是今天一天帶給他的感受,這是自從他父母去世后,他每一天的感受。
但是他從來沒有說出來過,就像是不說出來,這就不是一個事實。
然而今天,他情緒突然被渲染得很大。
他復雜,無助,痛苦,渴望,羞恥,孤獨
他像是沉在了沒有盡頭的水底,他看不到水面在哪里,就像是他不知道他存在于這個世界的意義。
“我愛你。”索彧道。
許言空洞的眼神一顫。
在許言說完那句話后,索彧垂眸看向他,他將他的手臂收緊,把他完整地抱在他的懷里,在他耳邊道。
“言言。我愛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