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羅漢輕輕放下手中的酒,眼神示意兩人稍安勿躁,起身朗聲問道“閣下何人何事入城”
男人腳步頓在街邊的一處攤位前,攤子的懸桿上系著五彩斑斕的面具,他抬手摘下一個怒目金剛,饒有興趣的在臉上比了比。
完全沒有搭理鬼羅漢的意思。
夜伽藍和鬼羅漢的眼神觸碰一下,同時明白來者不善,他們三人輕盈躍下閣樓,以三面夾擊的姿勢從男人身后包抄過去。
怒目金剛的面具掛回原處,男人挑了一個猙獰的夜修羅面具,赤紅色臉上一雙金漆的眼睛兇戾,畫的栩栩如生,他拿在手里滿意地掂了掂。
然后他伸手探進錢袋里,取出一錠金子擱在原本放面具的位置,即便攤主不在此地,男人亦德行高尚,未曾做令人不齒之事。
身后鬼羅漢三人悄無聲息的逼近,他手中把玩著面具,不緊不慢地回過身,莞爾而笑看向三人,“心無垠,來此地面見魔尊。”
心無垠
浮屠塔外的石碑上刻著一行無人不知的字善惡輪回皆是假,生死苦海愚癡人,恣意縱情殺殺殺
落款正是心無垠,他本來名字無人知曉,心無垠這三個字出自經文,“心若無垠,行則無畏”。
本是大仁大勇之意,可在魔族人的心中,這個名字就像兇煞,一旦聽聞這三個字便回憶起極天魔君的種種恐怖行徑。
魔族曾有上百萬的人,如今只剩下二十萬余人,極天魔君可謂是功不可沒,所以即便上一任魔君十惡不赦,折騰的人們精疲力盡,但他殺了心無垠,便是眾望所歸。
鬼羅漢踉蹌幾步上前,猩紅的眼底濕潤,喃喃地喚道“極天魔君”
銀漢和他差不多,沒想到心心念念的極天魔君居然還活著
兩人皆是極天魔君的死忠,在他死后還忙著張羅復辟,夜伽藍與他們不同,從小便聽聞極天魔君的恐怖傳聞,見到活人之后頓時警惕,雙手背在身后掐出法訣。
心無垠掃過鬼羅漢二人,毫不遲疑地道“鬼羅漢、小銀漢,許久不見,你們可安好”
沒想到極天魔君竟然記得他們的名字,當初兩人不過是小嘍嘍,鬼羅漢大受感動,“魔君,臣一切安好,您是如何”
“說來話長。”心無垠指腹摩挲面具邊沿,神情自若地說道“此事待我們進魔宮再談。”
銀漢從激動中清醒,一拍腦門高興地說道“魔君,現任魔尊元九淵,正是紅綾仙子的兒子,我們不辱使命將他帶回十九重城,現在位子已經物歸原主回到我們的手里了。”
鬼羅漢面上欣慰難掩,“您的兒子與您如出一轍的優秀,這短短三個月內便眾望所歸,您若是見到他一定會很慰懷。”
心無垠頷首低低笑一聲,似是為骨肉團圓感到開心。
鬼羅漢擦干激動的眼淚,喜滋滋地說“魔君,隨我來,我們這便進魔宮見魔尊。”
正要朝著魔宮的方向走去,一直沉默的夜伽藍克制地問道“敢問極天魔君,你為何想要面見魔尊”
這話問的十分的不友善,因為答案顯而易見,極天魔君是元九淵的生身父親,老子想見自己的兒子天經地義的事情,這有什么好奇怪的
鬼羅漢詫異地瞥向神色凝重的夜伽藍,很是疑惑他為何突然發難。
心無垠目光落在夜伽藍身上,緩緩端詳他幾秒,“我從未見過他,想看看他與我有幾分相似。”
鬼羅漢笑道“魔尊的長相與您有七分相似,再加上貌若天仙的紅綾仙子,比您還要俊上幾分。”
夜伽藍深呼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再次問道“只是如此”
極天魔君喪盡天良,可謂無惡不作,但眾所周知,他非常的“光明磊落”,從不欺騙他人,說殺全家,就一定殺全家。
心無垠莫名地笑了一聲,瞧著夜伽藍的眼神很有興趣,“我要再造相思,這世上的血脈卻只剩下他一人,只能委屈他為我多流些血,待將來我煉成相思,在這普天之下無人是我對手。”
鬼羅漢和銀漢大驚失色,駭然地盯著心無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