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九淵抄起案幾上流光溢彩的玉尺法器,在手中輕輕一捻,變成了熒光的碎末,隨手裝填進葫蘆之中。
鏡非明睜開眼,抿一口杯中美酒,頗為無奈地說“看來這世界上只有溫故能管得了你。”
“我到希望他管我。”
元九淵瞧著掌中閃爍銀色的光點,聲音驀然變得柔和。
此刻夜色濃重,大祭司手執禪杖登上殿來,肅然虔敬一行禮,“魔尊,今日招生事宜一切捷順。”
元九淵抬起頭,冷淡盯著他。
平日里的瑣事不必匯報魔尊,除非是出了天大的事,不然十九重城內的事情魔尊很少過問,大祭司被他看得脖子后面發涼,拄著禪杖站起身來,“還有一事。”
沒敢等到元九淵回應,大祭司立即麻溜地說道“今天我在紅蓮廣場遇到一位年輕貌美的少俠,他想進宮面見魔尊。”
“這我怎么能同意魔尊乃萬乘之尊,豈是一個人族的修士能見得”
大祭司義正言辭,察言觀色見元九淵面色平靜,干咳一聲道“何況魔尊不好男色不好女色,于是乎我拒絕了他。”
元九淵沒什么興致聽無趣的瑣事,抄起另一件從海神的宮里借來的法寶,揉成銀光閃閃的碎末,灌溉進葫蘆之中。
大祭司看出他不耐煩,加快了語速說“可是他長得太好看了,不做明妃太可惜了,若是魔尊有意,不如去見見他。”
旁聽的鏡非明一拍手,笑瞇瞇地問“有多好看”
“我本是不愿為此打擾魔尊,可手下的人見了他挪不開步子,再三建議我將他獻給魔尊,若是他能做了明妃,將來灌頂儀式,他們也能一沾芳艷。”大祭司笑瞇瞇地說。
鏡非明“嘶”一聲,神情十分嫌棄,“你們魔族的人可真是淫亂,不知哪個倒霉蛋讓你們看上了”
元九淵面無表情,聲音亦是沒有情緒,“告訴你手下的人,色乃傷身之劍,貪之必定遭殃。”
大祭司膽戰心驚,躬身連忙說道“屬下謹遵教誨。”
言罷,他站直身體,顫顫驚驚地說“那個倒霉蛋好像說他叫溫故,他還誆我說報了他的名號,魔尊必然會同意見他。”
簡單的兩個字節,一瞬間若懸河注水,在元九淵腦中里轟然炸響,搭在葫蘆上手指下意識握緊,依舊死死盯視葫蘆。
大約過了幾秒,他抬起冥暗深紅的雙眼,薄削的嘴唇動了動,才緩緩吐出兩個字“溫故”
“真的是溫故”
鏡非明豁然站起身,喜出望外地說。
“是,溫故。”大祭司意識到好像闖了大禍,不敢抬頭。
元九淵抬起手臂,掌心壓住激烈滾動的眼皮,心口被一種火辣發燙的感覺占據,緊繃的嗓音發啞“他在什么地方”
大祭司用袖子擦擦頭上的冷汗,“他此時紅蓮廣場上,我去把他接進宮來”
元九淵耳朵后的脈門勃勃跳動,和他的心跳一樣快,他幾乎要摁耐不住想起身飛出魔宮去見溫故的沖動,可他很擔憂這是黃粱一夢,“他一個人來的”
既然想把溫故帶進魔宮面見魔尊,大祭司早已打聽過溫故的身份,“溫故與東海國的七公主一同進城,聽聞他是七公主的情郎。”
大殿上安靜一瞬,火燭噼里啪啦作響。
元九淵挪開手掌,露出一種令人恐怖膽寒的神情,嗓子里溢出很輕的笑意,“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