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千鶴峰處偏僻幽僻山坳,雜亂野草荒蕪,夾雜不知名的白色小花。
幽深的夜里漂浮點點螢火,宛如深海里的水母,擦過鏡非明寬的衣袖,他走得極快,步履如踩在云間般輕盈自若。
溫故路小跑,緊追慢趕勉強跟上他的腳步。
兩人這樣不聲不響走了許久,棵蒼翠松樹,鏡非明驀然止住腳步,回過頭靜靜地看著他。
皎潔的彎明月在天,溫故干干凈凈的臉出層細膩的薄汗,漆黑光亮的眼眸有股執拗的勁,就這么與他保持段距離,卻寸步不離地跟著他。
鏡非明不聲不響地從袖取出掌心小的飛舟,“為何跟著我”
溫故薄削的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我出來透透氣,有跟著你。”
鏡非明胸有數,直接拆穿他,“你我受打擊,擔心我尋死覓活”
“有有。”溫故連連否認,他深吸口氣,緩緩地說道“你心情不好,我想陪你會。”
鏡非明輕哧聲,飛舟收進袖子里,他抬起手掌,只螢火蟲落在掌,“我笑的是天地不仁,天道不公,與你有任何干系。”
溫故步步謹慎地接近他,“天道對你很不公平么”
鏡非明垂眼,凝視手微弱的點光芒,“你曾過九天之上的霞光”
有等溫故回答,他不疾不徐地道“有日我曾過,那緋色澄凈,宛如銀河之道烈焰,彼風雷相伴,諸神齊聚,與我只差步之遙。”
溫故聽得似懂非懂,與鏡非明的距離也只差步之遙,他是個擅長聆聽的人,“后來呢”
“后來”鏡非明嗓溢出輕笑,手掌紋絲不動,掌的螢火蟲費力地掙扎,光輝逐漸黯淡,“如同這蟲子,日暮西山,燈盡油枯之際。”
溫故漆黑光亮的瞳孔放,“你會像樣”
鏡非明輕輕笑,抬眼直率地望著他,“塵事如潮人如水,朝若青絲暮成雪,我并非氣量狹小之人,你能有此天資福源,在宗門之內不會再有人欺辱你。”
“你會像他樣么”溫故固執地追問。
鏡非明望向手奄奄息的螢火蟲,“若不能飛升,便終有死,千百又何區別不過多茍活些歲罷了。”
瑩瑩的濕潤從溫故的眼底漫延,點水光在夜色里玲瓏剔透,他字頓堅定地說“小鏡,我會保護你,不會讓你死的”
小鏡
鏡非明眉頭上挑,心覺得好笑,這個傻里傻氣的小家伙,真奇妙,總能讓他潭死水的心泛起波瀾,他有意捉弄,“若是天道要讓我死呢”
溫故怔了,認真地說“我不管什么天道還是人道,我都不會讓你死的,定會救你的。”
“定會。”他堅定地重復。
鏡非明凝神靜氣地望著他,這次,他又笑了,和悅的笑意彌漫在眉梢眼角,語氣恢復貫的慵懶,“我是何等人,豈會這樣輕易的死”
說罷,他指尖淺淡的紫光劃過,掌的螢火蟲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熄滅的瑩光漸漸明亮,再次生機勃勃。
溫故被這神奇的幕震驚到,不由自地說“小鏡,你太厲害了”
“不足掛齒。”
鏡非明心撥云霧,自從渡劫失利,他撇肩上掌門的責任,在水榭之無拘無束,放浪形骸。
因為他清楚,個不安分的徒弟野心勃勃,即便他不做掌門,宗門里照樣有人管那些破事,現在,他心有了個牽掛。
魔族的人要將元九淵置之于死地,天道峰的薛老三要殺元九淵報仇雪恨,這天之,諸天九州之,皆容不極天魔君的崽子。
即是如此,鏡非明便要幫他掃清八荒,清除前路的障礙,令他光風霽月,坦蕩蕩的行走在這世間。
想取元九淵命的人都忘了件事,紫衣真君只是頹廢,并不是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