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江在邊呆呆站了會兒,突然回過神來,面紅耳赤。她剛剛怎么就篤定那是要送給她的卡片呢,就因為上面是她最喜歡的狗就因為那只狗和她那天畫的很像也可能是別人送給他的呀,以前在小學就很多女生寫信給他,現在初中肯定也不少。她還腆著臉去討,簡直太難為情了。
那句“不關你的事”似乎又在她耳邊響了起來,斯江慶幸景生現在真的是自己的阿哥了,不會再說出那種話來,要不然她得找個地洞鉆進去再找塊豆腐撞死。
深呼吸了好幾下,斯江佯裝什么也沒發生,翻開這周和下周的每周廣播電視報,先把明晚要看的春節點播圈出來,然后是她最喜歡的動物世界、排球女將,還有她和景生學英語的節目foo,再就是外婆一期不落的為您服務。當然上海臺放的戲曲節目和滑稽戲也不能少。忙完這些,閣樓上還是靜悄悄的,斯江抿了抿唇,對景生又增添了些感激之情,阿哥真好,沒下來嘲笑她。
斯江無聊之下又翻出了上海電視,這本剛創刊的雜志一出來就火爆全市,她最愛看臺港之頁和環球信息兩個欄目,前兩天她們同學還在爭論到底是流氓皇帝里的鄭少秋帥還是火鳳凰里的周潤發帥,可惜這上面只有幾張劇照,電視里看不到真人,爭了也白爭。不過吳茗蘭說得對,這么多男明星,都沒有她家景生阿哥好看。在斯江心里,也沒有任何男明星比小舅舅更帥。那么到底是阿哥好看,還是阿舅好看呢她不禁暗暗比較起來。
閣樓上的景生和賀卡上的日本柴犬還在大眼瞪瞇瞇眼。送不送,是個問題。怎么送,是個更大的問題。這張卡當天為什么沒送出去,景生自己也很迷惑,他那天好像有點生氣,但究竟因為什么生氣的,現在已經有點糊涂,好像收到斯江畫的小卡片后就有點送不出手了。再想到斯江剛才期待的笑容和調皮的腔調,景生頹然往床上一倒,把那只惹禍的狗扔在了邊上,想一想好歹一塊五呢,又拿了回來擱在胸口琢磨該怎么送出這張舊年賀卡。
吃晚飯的時候,顧東文和顧阿婆覺得兩個小的又有點怪怪的。
“你們倆又吵架了”
“沒。”景生和斯江異口同聲地否認。
“那你們今天怎么互相不說話”顧東文一口一個油面筋塞肉,鼓著腮幫子問,隨手翻開電視報“咦,斯江把節目都圈好了”
斯江看看景生,景生看向電視報。
“阿哥,儂要油面筋塞肉伐米道哈贊。哥哥,你要油面筋塞肉嗎味道超級好。”斯江殷勤地拿勺子舀了一個給景生。
景生趕緊拿碗接了,還了一筷子自己面前的炒香干給斯江。
兄友妹恭,十分和諧。
顧東文瞥了景生一眼,把自己的碗一推“來點香干。”
景生就也替他夾了一筷子。
這小子居然肯替他添菜,一定有問題,絕對有問題。顧東文彎起了眼。
吃好飯景生下去洗碗,顧東文泡了杯茶,叫來斯江問“你阿哥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們”
斯江一愣,結巴起來“沒、沒呀。”
“有沒有什么小姑娘來尋伊找或者寫信給他”
斯江想起那張賀卡,心一慌“啊我、我不知道呀。”
“嗯”顧東文酒窩里的笑意都潽出來了“囡囡不要怕,你舅舅像是那種老古板嗎這十三四歲的人還不知道喜歡別人,跟木頭似的有什么意思你告訴舅舅,你阿哥是不是有喜歡的小姑娘了或者有小姑娘歡喜伊”
陳斯江木頭覺得自己好像有被影射了一下,但是有沒有她的確不知道,只能一問三不知,搖頭搖頭再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