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用善讓的話來說“會看到不一樣的自己。”用北武的話來說“會看到不一樣的你。”
說得真好,可惜景生、斯江和斯南每頓飯還沒吃就已經覺得很飽了。
“我只看到了不一樣的小舅舅和小舅媽。”斯南煞有其事地嘆氣“你們是天底下最奇怪的夫妻,好怪,很不正常。”
“欸我們哪里怪”善讓對斯南這一路上的奇言妙語已經見怪不怪,甚至頗為期待了。
斯南的筷子在空碗上敲了敲,板著小臉嚴肅地打起了“電話”“喂,工作怎么嗎身體怎么樣缺錢嗎家里有沒有事南南成績退步了沒好,沒事掛了啊。”她掛了“電話”,挑了挑眉“我爸我媽、叔叔阿姨們都是這樣啊。不過如果在一起住呢,那會有點不一樣。”
北武給大家的醋碟里分別倒上醋,笑著問“哪里不一樣”
斯南捏起嗓子擠眉弄眼地學樣“跟你說了多少遍干嘛干嘛,你怎么又忘了昨天才拿了五塊錢,怎么又沒了抽抽抽,一天要抽一包煙,省下來都能買四只輪子了。啊你怎么又塞了一只臭襪子在床底下痰盂又沒倒臭死了”
她手一攤“天天吵架,老公罵老婆,老婆罵老公。吃飯上班小孩什么事都要吵,睡覺也吵,打呼嚕被罵,腳臭被罵,不洗屁股的也被罵。反正結了婚的人都很啰嗦。”
景生和斯江倒聽得津津有味,顧家四兄弟姐妹既平常又都不平常。結了婚的顧南紅跟沒結婚一樣,顧東文和蘇蘇、盧護士都沒結婚,顧北武和善讓結婚后分居兩國,西美和東來在新疆也不在一個城市,加上他們和陳家的兩對夫妻也不熟,所以真不知道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夫妻相處會是個什么樣。萬春街里多是三世同堂,雙職工家庭也不少,除非像陳東海錢桂華這種吵架打架弄得人盡皆知的,一家子通常都是關起門來吵,外人只看見鄰里之間為了水電煤和公用占地吵相罵,聽斯南這么一描述,他們頗覺得新鮮好奇。
“而且結了婚的人都會變得邋里邋遢的,嘖嘖嘖。”斯南湊過去在善讓身上聞了聞,一臉陶醉“哇,小舅媽你怎么還這么香香的呢,還這么漂亮根本不像結了婚的呢。還有小舅舅,還是這么帥要是沒有大表哥,我將來一定要和你結婚”
北武和善讓都被逗得哈哈大笑,這小東西能從小這么順,除了運氣好,還真有兩把刷子呢。
斯江笑得揪過斯南狠狠捏了幾把“呸,小舅舅是我的,不許搶”
“那大表哥是我的,你也別跟我搶”斯南瞇起眼“哼,現在大表哥對你最好,我有意見”
景生手臂一伸,一筷子敲在她腦門上“有你個頭的意見。快吃面,面都要糊掉了。”
斯江一愣“南南你人小,心眼怎么也變小了阿哥對我們明明一樣好。”
斯南瞪圓了眼,義憤填膺地盯著景生和斯江兩個人“你倆是一伙的,合著欺負我。昨天經過那個什么路,我要吃海棠糕,大表哥就說馬上要吃午飯了,吃了糕吃不下飯,虧死了。你說那個赤豆豬油糕聞著好香,他就屁顛屁顛去買了一袋子,一大袋子哦,說當做飯后點心挺好的。”
景生若無其事地說“海棠糕就一個名字好聽,糕太丑了,黃哈哈糊噠噠的,像嘔出來拉出來的撒么子什么東西。”
斯江看著自己的面碗,停下了筷子“阿哥”你不至于吧這讓人還怎么吃。
善讓打了一個笑嗝,她剛發現景生居然很有黑色幽默的潛力。
“那條松鼠鱖魚呢”斯南不服氣,繼續舉出案例“魚眼睛邊上的肉你全給了阿姐連魚仙人都先給她許愿,哼。”
景生其實是平時習慣了,壓根沒細想過存在區別待遇的問題,陳斯好看不上魚眼邊上的那么丁點兒肉,只愛吃大塊大塊的魚肚子,被斯南這么胡攪蠻纏一頓,他沒好氣地反問“陳斯南,你覺得什么最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