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軍訓一晃而過,最后一天打靶考試在天馬山軍營,不巧下起了毛毛雨,考試在室外,草地的盡頭豎著一整排靶子,二十個人一排,十槍打完,退下來換人。
“嗷嗷嗷,這么遠哪里看得清啊”李南盤膝坐在地上低聲慘叫。
曾昕也哀嘆著“要命,我估計會打到別人靶子上,救命,及格就行及格就行啊。”
平時咋咋呼呼的張樂怡倒很鎮定地在閉目養神,斯江瞇起眼仔細看前方,右肩上打靶練習被后坐力弄出來的淤青隱隱作痛。
“喂,你們兩個怎么這么胸有成竹啊”
張樂怡睜開眼“我有保底,所以心里不慌。”
斯江都不禁側目“保底”
“0。”張樂怡堅定不移地挺起胸膛看向前方“我的保底就是0環,所以打出一環就賺到。哈哈哈。”
周圍響起一片輕笑聲,可以,開心果你不愧是開心果。
“這世界上分為兩種人。”斯江嘆了口氣。
“哪兩種”曾昕好奇地問。
“男人,女人。”張樂怡搶答。
“你這個不對,還有不男不女的人呢。”李南詭笑道。
“悲觀主義和樂觀主義。”斯江笑著朝張樂怡抬了抬下巴“你們說她這到底算悲觀主義還是樂觀主義”
李南和曾昕都笑得不行。林教官吹響口哨“二排一班準備起立”
斯江趕緊托著爬起來。
“各就位”
綠油油的草地偏偏在前面二十公分處戛然而止,聽到一聲令下,斯江毫不猶豫地撲倒在泥地里,先掏出眼鏡戴上,祈求速戰速決趕緊打完十發子彈,免得眼鏡被雨水糊得啥也看不到,再從另一邊口袋里掏出手帕疊好墊在肩窩里,這才架好,認真瞄準前方。
暈哪個才是她的靶子看起來起碼有三個都和她一條直線。
頭皮發麻的斯江瞄了瞄左右兩邊,更暈了,好像只有她遇到這個辨識靶子的困難剛才叫得很兇的曾昕和李南現在都很老神在在似的。阿哥到底怎么打出一百環滿分成績的,簡直不是人。哼,一百環了不起嗎斯江甩了甩頭,把景生甩出自己腦海,慘,眼鏡這么快就開始模糊了。
三點一線,有意識瞄準無意識射擊,管他呢,上吧,英雄特耐爾一定要實現
打靶結束,一百八十個泥人坐在軍用卡車后斗里,唱著名副其實的打靶歸來回到學校,準備晚上的軍訓匯報。
斯江對打靶成績已經不抱期望了,反正及格不及格都不影響她上高一。在這方面,她覺得自己是當樂觀時就樂觀。但是明天回到家該怎么面對景生,是當做什么也發生過呢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再也不理睬他,斯江一直沒想過甚至一直避免去想這個問題,在這方面,她又變成了悲觀主義者。
第二天軍訓匯報成績公布,二排竟然沒有墊底,拿了全連第二名,高老師的白板面孔上難得流露出一絲笑意,點名表揚了寫總結報告的郁平和斯江。同學們拿著通訊錄到處找教官簽名留通信地址,斯江早早地回教室把盥洗用品衣服鞋子全部收拾好,行軍床也疊好了。家長們陸陸續續進來,教室里鬧哄哄的,半個鐘頭后才慢慢安靜下來,只剩下還沒回來的李南的行軍床孤零零地橫在教室當中。斯江到窗口張望了好幾次,覺得景生肯定不會來接自己了。
“陳斯江。”
“周嘉明”斯江有點詫異。
“我家的黃魚車很空的,”周嘉明有點緊張地捏緊了手里的網袋,“要不要我爸順路把你的行李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