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江搖頭“今年不去了,年年去也沒什么意思,到處人擠人。”
斯好很失望“我還從來沒去過你們都不帶我”
斯南嘴一撇“就你走到外灘再走回來你上次去大表哥學校沒走幾步路就喘得不行,誰回來后躲在淋浴間哭哭啼啼的”
斯好老老實實地回答“我。”
景生拍了板“那我們去西宮吧,也有燈看,人還不多,溜冰場重新澆過水泥,沒什么坑。斯好,想學溜冰嗎”
“想,阿哥儂教吾”斯好的臉皺了起來,有過被阿哥帶著跑步的慘痛經驗,他實在不想被景生教。
“讓斯南教你。斯南,你以前溜冰一直不太行,現在怎么樣行嗎”
“我怎么不行”斯南玻璃杯咣地落在臺面上,豪氣萬丈地拍著胸脯道“你去我們烏市友好路上問一問,有什么是我陳斯南不會的告訴你大表哥,絕對沒有我可練了一整年呢,還在河上練冰刀了,這個你們肯定都不會,全家只有我會等以后河里結了冰,我教你們溜冰刀”
“真的嗎”斯好激動起來。
顧東文呵呵笑,伸手擼了把斯南的卷毛“戇小寧傻孩子,我們上海的河浜要是結了能溜冰刀的厚冰,那叫。”
冰刀沒指望了,四輪溜冰鞋還是可以將就玩一玩。明天就是國慶節,西宮的確比往常禮拜六禮拜天還冷清些,溜冰場反而溜得出速度。
斯好摔得齜牙咧嘴,捂著屁股喊疼,卻被嚴要求高標準的斯南逼著繼續,屢摔屢爬,屢爬屢摔。
景生溜了十幾圈,見斯好終于能抓著欄桿走上七八米遠了,叮囑了斯南幾句就準備出去。斯南背對著斯江朝他擠眉弄眼雙手合十,被景生彈了一記,捂著額頭嗷嗷叫。
斯江抱著幾包零食坐在邊上發呆,完全沒注意到他們的動靜。
“喂,發什么呆呢”景生換好鞋子洗了手,坐到斯江身邊。
斯江臊紅了臉,支吾了兩聲“沒,沒啥。”
景生看了她一眼“在想你爸媽的事”
“你也知道了”斯江一怔,想到斯南既然跟她說了,肯定也會跟大舅舅說,大舅舅肯定會告訴阿哥。
“你給他們打過電話了嗎”
“嗯,給我爸打了電話。姆媽那邊我沒問,她沒跟我說只跟斯南說了,大概不想我知道吧。”斯江聲音越來越輕。
“你爸說什么了”景生伸了伸腿“你要不想跟我說也沒關系。”
斯江搖搖頭,沉默了片刻后開了口“不是,要是不跟你說,我也沒人能說。我爸他沒說什么,就承認是他犯了錯,讓我勸勸姆媽。”
“犯錯”
“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被我媽撞到了。”雖然艱難,斯江還是說出了口,說出口后真的輕松了一些。她看向溜冰場里的斯南,斯南大概對男女之間的事還沒有具體的概念,所以說出來以后可以立刻甩在腦后,又或者斯南不怎么在意爺娘的事,離不離婚她無所謂。
斯江下午打完公用電話后其實已經在西宮的湖邊坐了三個鐘頭,哭倒沒哭,她曾經相信姆媽是為了愛情遠赴邊疆的,但就算事實的確如此,那份“愛情”也已經被漫長的歲月和充滿荊棘磨難的生活磨礪完了。至少她看到過“愛情”的模樣,并不是父母親那樣的。
她難過的是“父親”這個角色的徹底崩裂。斯江沒辦法不去比較身邊的男性,一直以來“父親”位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個位置,比起舅舅們,父親當然是遠遠不如他們,至少對于斯江而言是失望居多,但比起兩個叔叔,父親似乎又不算太過失職。他在她心中即便不再高大偉岸,但絕對不至于卑鄙猥瑣。然而現實偏偏這么殘酷。
有一個令人不齒的父親,斯江為此感到羞恥。他解釋得越多,抱怨得越多,斯江越看不起他,越看不起他,就越反省她是否繼承了父親骨子里的涼薄和自私。唐澤年對她所做的,令她覺得有壓力,覺得煩惱。這點和父親抱怨姆媽的奉獻是不是如出一轍
出于身為女性的自覺,她能想像姆媽的痛苦,又不敢想像她的心路,這會使她更加厭惡父親,偏偏理智上,她明白父親所抱怨的所解釋的,無論她怎么看不起他,也是合理存在的。關于人性的丑陋和復雜,想得越深,斯江越痛苦。
“我”斯江看向景生,“我不想出國了,我不能丟下姆媽,不能丟下南南和斯好。”
景生靜靜地看著斯江,突然莫名有點嫉妒顧西美。
“你姆媽幾歲了”
“啊”斯江一怔。,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