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怕我出事,還是怕我”景生捏緊了斯江的手。
斯江猶豫了片刻,覺得自己內心深處的一切都應該可以對景生敞開,哪怕只是閃過去的一絲念頭,那是她的真實感受,她不想隱瞞。
“都有,”斯江看向景生,誠懇地說,“我怕你因為一時沖動害了自己,最難過的人會是大舅舅和我,我也怕你控制不住自己,你前面打他的時候真的不像你了,不像我認識的你,我真的覺得你是要打死他,很可怕”
景生腦子里一根弦“嘭”地斷了,很奇怪,像放了炮仗似的,一聲脆響,他慢慢松開了斯江的手。
“因為我是殺人犯的兒子。”
不是疑問句,不是反問句,不是感嘆句,很平淡的一句陳述句。
斯江半晌才回過神來,喉嚨里被什么糊住了“阿哥,你胡說什么呢”
“阿哥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是想殺了他,”景生的聲音很平穩,“你沒看錯,我當時是有殺了他的心。”
“你沒有”
“我有,”景生看著斯江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看見你被打的時候,就想殺了他,我有這個念頭。”
斯江怔怔地看著景生,眼睛迅速模糊了。
“我沒打死他,是因為不能賠上我自己,”景生看向遠處呼嘯而來的車燈,平靜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如果沒人看見,我會把他往死里打,打死了我也不會后悔,我會想辦法處理尸體”
他苦笑了一聲“你害怕得沒錯,我是很可怕,可能我骨子里就帶著那種惡。”
“我不是害怕你”斯江緊緊抱住景生,渾身發冷,“我不許你這么說,不許你這么想想都不許想你是因為我才那么生氣的,你沒有你不是你像大舅媽像舅舅我沒有怕你,你什么樣子我都喜歡,你別這么說”
斯江泣不成聲,景生剛才的每一句話都像刀子,她受不了,他是不是一直都有這種恐懼,她竟然不知道他有這種恐懼,還往他心上插了最鋒利的一把刀。
景生招了招手,一輛差頭穩穩地停在了他們面前。
那夜回到萬春街,景生進了亭子間就再也沒出來。第二天一早,斯江六點鐘被鬧鐘鬧醒,發現景生已經走了。
后來斯江問過斯南。
“如果你喜歡的人,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萬一他殺了人,真的殺了人,你怕不怕你會怎么辦”
問題實在問得很幼稚,但斯江迫切地需要一個聽眾。
斯南頭一歪“幫他埋尸體唄,我很能挖坑的。”
“他殺了人”
“那又怎么樣他對我好就行了。”斯南又道,“他要不對我好,我就舉報他讓他坐牢,嘻嘻。”
斯江無語。
如果,假如有如果,她當時也像斯南這么回答,景生會不會好受很多
世界上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