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生摸了摸頭,又摸了摸下巴“爺叔,吾想刮刮胡子。”
“過來,坐好。”
阿爺摸了摸新剃好的頭,站了起來,把老藤椅讓給景生,笑瞇瞇地付了五角洋鈿。斯江拎了只小方凳過來,靠在景生腿邊看報紙。
溫熱的毛巾捂著景生下巴搓了好幾下,很快刷子蹭了點肥皂刷了一圈。斯江覺得稀奇,托著腮細看,陽光下的白泡泡細細密密的,景生半闔著眼,濃密的睫毛陰影像一只蜷著的貓,安靜地趴在他眼瞼下。滾燙的毛巾捂了上去,景生交叉擱在腹部的手指微微動了下。
“燙伐”斯江笑著問。
“有點。”
不知道誰家的大胖橘貓豎著尾巴從窗口跳了下來,落地無聲,扭頭看了看景生和斯江,一臉不高興,晃悠了兩圈,嗖地躥上了景生的膝蓋。
剃頭爺叔“呀”了一聲“冊那,儂嚇寧啊下去,下去。”邊說邊伸手去拎。
景生卻擋住爺叔的手,給貓順了兩下毛“沒事體,讓伊去。”
胖貓“喵”了一聲,換了個姿勢曬太陽。
斯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咪咪,讓姐姐摸摸,好伐”
景生“好,隨便摸。”
斯江踩了他一腳,伸手摸了摸貓的背,養得油光水滑的,伙食看起來不會差。
貓被摸得舒服,突然一翻身,整個肚皮朝上,斜眼瞥了瞥斯江,示意她繼續。
三個人都哈哈哈笑了起來。
斯江把貓抱到自己身上順毛,景生仰起臉接受剃刀的洗禮。
半夜一點鐘,斯江赤著腳又一次爬下閣樓,貓進了亭子間。
她和他從四月后,就錯過了整個夏天,在冬天即將到來之前,她渴望感知景生的溫度,也渴望溫暖他。
景生一直在等她。
兩個人什么都沒說,靜靜地凝視,靜靜地擁抱,靜靜地接吻,在黑暗中斯江摸到景生的舊傷疤,長長的,像蜈蚣腳,凹下去一條,她甚至知道釘子釘在哪個位置。
“吾想做那四根釘子里的一根。”斯江在景生耳邊用氣聲吐露心聲。
一秒鐘也不離開他,用自己永遠釘住他,陪伴他。
回應她的是突然熱烈起來的吻,暴風驟雨一般。
他們有多久沒有親吻了在疾病的陰影下,任何歡愉都似乎自帶原罪,積壓了半年多的感情像龍卷風一樣平地而起,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