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五章
庚午馬年正月初六,宜出行,忌結婚。
顧西美半夜又流了一次鼻血,止都止不住。孫驍睡了醒醒了睡見她還捂著鼻子,趕緊打電話給秘書處。值班的司機到了樓下,西美的鼻血卻又不流了。夫妻倆重新睡下去,西美腿上又癢得厲害,腳蹭也不頂用,非要用指甲抓上去才舒爽,她在被窩里壓壓交撓了幾分鐘,還是爬起來開了臺燈。
孫驍哼了一聲“又怎么了”
“皮膚癢,沒事,你睡,我擦點油就好。”
孫驍白天連軸轉累得很,便迷迷糊糊應了一聲。
西美坐在床邊,從床頭柜里拿出百雀羚涂了一遍又一遍,細細碎碎發出來的小疹子,抹上去一陣清涼舒坦了,轉瞬還是癢得要命,腳底板裂開的地方擦多少油都沒用,這才短短七天而已。西美捧著自己的腳發了會兒呆,喉嚨也燥得疼,不知道怎么想起了姆媽的那句口頭禪“都是命”。她不知道這算是她的命還是她沒這種命。
身后的男人打起了呼嚕,西美回頭看了一眼,吸了口氣,起身出了房門,摸黑走了幾步“嘭”地撞在了茶幾角上,疼得她半晌回不過神來,才想起這是她和孫驍的新家,屋子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她退到沙發上,摸索著開了臺燈,一時竟想不起來自己出來是要做什么的了。
這棟兩層樓的房子位于百萬莊的申區南側臨街一排,建成已近四十年,看得出建造時的格外用心,東北紅衫木的門窗,門把手水龍頭都是蘇聯的上好黃銅,樓梯扶手的底座刻著精致的回字紋,公家配的家具全是實木的,小年夜抵達的時候后勤人員已經打掃得窗明幾凈。要說有多特別,那就是申區西門有保安亭,二十四小時封閉管理。孫驍提了一句,這里頭住的級別最低的也是副部級干部,至于級別最高的,他沒說。
大年夜下午,孫驍帶著她回孫家吃年夜飯。西美做好了各種準備好面對新婆婆的挑剔,沒想到孫老太太臉都沒露,只說心口疼,讓孫女把孫驍喊上樓,一刻鐘后孫驍下來略尷尬地和西美解釋了幾句。隨后周秘書上來客客氣氣地把西美送回了百萬莊,很快又給她送來了一堆吃的,還幫她架起了涮羊肉的銅鍋,各種餡兒的餃子好幾盒。
西美一個人看著電視里的春節聯歡晚會迎來了馬年,節目很豐富,該笑的地方她笑得出,該哭的她也哭得出,就是什么也吃不下。
孫驍是半夜兩點鐘帶著一身酒氣回來的,西美那時已經躺下了。他摸了摸西美的頭發,手背碰到濕漉漉的枕巾,沉默了片刻后說“初六我跟你一起去上海,向丈母娘和大舅子小舅子請罪,不哭了啊。”
“那你工作怎么辦”西美低聲問。
“總有辦法的,我就待一晚上,你想住家里還是住酒店”孫驍柔聲問。
“家里哪住得下,我哥,斯江她們三個,還有我弟一家三口也在”西美躊躇了一下低聲道。
“那就住西郊吧,到時候把你家里人都接來玩一玩,好好吃頓飯,”孫驍揉了揉她的耳垂,“你想住幾天都行,回頭我讓小周給你單位打個招呼。”
西美低聲應了,聽著孫驍去浴室洗澡,起來把濕枕巾換了。
孫驍洗完澡還興致很高,按著西美要敦倫,西美雖然不想,但因他臨時決定要陪自己回上海,便也沒推拒。不知道是喝了酒還是憐惜她受了委屈的緣故,男人格外勇猛,說了不少葷話,最后吼著“來,給你個兒子”到了。等西美把自己收拾干凈,他已經睡得人事不知。
正月初一到初三,西美還是沒見著婆婆,但是大年初一的晚飯,她留在了孫家,算是和公公、兩個繼女、小叔子一家正經認了親。兩個繼女長得幾乎和孫驍一模一樣,孫琳琳今年即將從人大畢業,孫瑯瑯還在四中讀高二。見面禮都是先前孫驍一早準備好的新疆土特產和羊絨衫等等。大家生疏不失客套地吃完這頓飯,周秘書提前把顧西美送了回來。孫驍仍舊半夜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