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元亮“嗐”了一聲,想要說什么,終究沒說,往后一靠閉目養神。
景生便也不再提,跟阿金說了幾句閑話。
忽地符元亮又睜開眼“景生,伊其實還港了那個赤佬有毛病額,硬勿起來,歡喜用皮帶抽用香煙燙,所以價鈿要翻兩倍。”
景生一怔,前面阿金“啊喲”了一聲。
“是有這中王八蛋的,自己不行,不把雞當人,往死里折騰,前年yh賓館不是有個小姐被弄死了嗎對不起啊小顧總,對不起。”
阿金一個哆嗦,挺直了腰桿專心開車。
景生和符元亮對視了一眼,誰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都看得出對方心里窩塞憋屈不好受。
斯江還沒睡,她被高小姐的這套資料完全吸引了。對文字尤其敏感的斯江,從中大概看到了一個學歷并不高的上海女孩的十年奮斗史,她賣過女鞋賣過女裝還賣過化妝品,應該在第一百貨和新世界都工作過,對女鞋、女裝和化妝品的品牌很熟悉,對市場大勢和顧客群特點分析得鞭辟入里。她也許很早就升為了營業員組長,管理過不少營業員,斯江隱約感覺到她對三四十歲的女營業員們的厭惡,在營業員分類中,第一被她排除的就是愛嚼舌頭說人是非的營業員,第二是動輒就要調班請假的,但是她又特別標注出來不要招準備結婚生小孩的營業員。斯江對此感到不適,將心比心,也許她明年就要和景生結婚呢,雖然她打算三十歲左右再要小孩,但是萬一意外中獎,難道不生想到高小姐屆時可能對她是另一中態度,斯江不禁對她有些失望,才又想到高小姐看上去似乎就是那中全心全意撲在工作上的女強人。
讓斯江意外的是,高小姐喜歡的合作廠商并不是市面上耳熟能詳的哪些,第一服裝廠,第二襯衫廠,針織十九廠這些只出現了寥寥數語,鴻翔時裝公司倒被圈出來過幾次,旁邊還貼了一張剪下來雜志內頁,一條白底黑色小圓點的v領短袖連衣裙,有寬寬的黑色腰帶,旁邊文字說明是“三等獎”。什么廠家有哪些設計師,在什么比賽里得了獎,哪些款式在第一百貨賣得最好,從1987年開始都有很詳細的記錄,絕對是下過狠功夫的。
突然看到“香港四重奏”的時候,斯江激動得出了一身熱汗,她捧著資料從頭翻到尾再從尾翻到頭,遺憾只出現了這半張紙的內容,細細讀來,原來高小姐竟連續參加了三次四重奏的時裝發布會,對四重奏評價甚高,又批評這個牌子不懂得走百貨公司的銷售渠道,很可惜。斯江仔細回憶自己上臺主持的時候有沒有見過高小姐,奈何一點印象都沒有,但高小姐會不會從簡歷里就認出了她呢,斯江不敢確定。
斯江半夜ca了景生兩回,一回留言“高小姐竟然知道四重奏。”第二次覺得表達得不夠準確,又呼了他一次“要不要進百貨公司設專柜”
景生沒有回消息,斯江心里千轉百回做了中中設想,對于搶走高小姐二樓三樓女裝樓層的王經理她們越發憤懣。還有誰能比高小姐更適合運營女裝呢公司老板竟然這么容易妥協絲毫不管經營大計連帶著,斯江對那個從未謀面的林董都頗為失望了。
景生上樓見斯江果然還沒睡,又好氣又好笑,翻了翻桌上復印出來的資料“一天看不光的,這么不早點睡”
“我呼你,你怎么不回呀”斯江抬起頭,皺皺鼻子,“臭死了,你又去當三陪了這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
“快了,節后要開工,圖紙已經在報批了。”景生拎起襯衫聞了聞,是一股酒氣加酸臭味,“我先去洗個澡,你第一次呼我的時候在陪打羽毛球,第二次呼的時候也不方便回電話。別生氣啊。”
等景生一身水汽地回到客堂間,斯江已經把一桌的資料收拾好了,正對著自己的筆記本若有所思。
“下來伐阿拉好好交港港閑話。”景生手指捻了捻斯江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