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美彎腰從枕頭下摸出一疊信,撒在床上“你看看你自己寫了些什么你怎么做得出來寫得出來的你想過沒有這些臟東西要是給斯好看到了呢他才幾歲”
斯江看到那些信封怔了怔,意識到那是自己和景生之間的情書,這一霎那她竟然一點憤怒的感覺都沒有。
西美看著斯江居然像什么也沒發生過似的慢慢理好那些信。房間里靜悄悄的,時間像被凝固住了,西美恍然回到當年斯江因為寫日記被她打耳光的那個時刻,她一時氣短,訥訥地辯解了一句“我是理東西的時候理到的,之前不知道這些是什么。”
斯江把信件收好,抬起頭“這個家里只有你會去翻不屬于你的東西,但也只有你,其實不是這個家里的人,你說好不好笑”
“什么東西臟男人,女人愛男人,愛情臟嗎愛情只能談理想和靈魂,談就臟了我和斯南斯好是石頭里蹦出來的嗎你和爸爸沒過夫妻生活你必須說成夫妻生活才覺得干凈是吧說成性生活你都覺得臟能做的事情說出來寫下來就臟了”
西美咋舌。
“我上初中的時候,舅舅就把大眾醫學里我該看的內容折上放在五斗櫥上了,我有姆媽,但跟沒有姆媽的女孩子是一樣的。對了,斯好也是這么長大的。我在也看到你訂了這本雜志,你和萬千讀者都能讀到的性生活注意事項不臟,為什么我記錄下來就臟”
“你你在胡說八道什么呢”西美喃喃地問。
“我喜歡我的身體,我的頭發我的臉,我的手我的腿我的腳,也喜歡我的腰我的屁股,還有你會害怕的詞,我喜歡我的性器官,乳房、陰”
“別說了別說”西美驚叫起來。
斯江笑著搖搖頭,挺了挺胸“我還喜歡景生的身體,每一個部位都喜歡”
“你瘋了陳斯江儂腦子瓦特了,這些事你怎么說得出口的”西美頹然退了幾步,迅速掀開門簾慌里慌張地逃了出去。
斯江抱緊了懷里的信,像一個角斗士終于血戰完全場,昂然挺立在場中央,可眼里的熱淚,還是和飛速跳動的心律一眼,無法控制,滾滾而下。
兵敗如山倒。
西美從來沒想過陳斯江會變成這樣的陳斯江。她知不知道她在說些什么鬼話,這些話比那些字句更可怕,西美閉上眼耳朵邊就又會想起她那些話,不得不用力搖頭甩掉。
但也只有你,其實不是這個家里的人。
灶披間里只有水壺燒開的汩汩冒泡聲,蒸汽從壺嘴里碰出來,噗吐噗吐地。西美把碗盤收進碗柜里,盯著那個壺嘴發呆。
“西美”
西美趕緊把火關了,堆出個笑容“阿姨,怎么了”
“你有空嗎我跟你說說斯南的事。”
“南南”
周老太太苦笑道“南南大概不太想看見我們周家的人,但有個事,我不能不跟你說一聲。”
送走了周老太太和周善禮,西美許久都沒說話,她固執地坐在餐桌邊等斯南回家,等到凌晨一點半,斯南才壓壓交進了門。
“嚇人啊你”斯南看了看沙發上已經睡著的斯江,皺著眉抱怨,“深更半夜不睡覺你干嘛呢等著訓我你累不累啊”
“你去哪里了干什么去了跟誰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