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景生明白自己救錯了人,進退生死一線。
馬大偉就是那時候從米線店里一群蹲著的人之中站了起來,拔出了槍,上膛,對準了凌隊的后腦。
“砰”的一聲,沒有,距離不足五米。
子彈擊穿了顧東文的咽喉,再擊中了凌隊的頭部。兩人雙雙倒地。
沒有人知道顧東文哪里來的力量。
“砰”地又一聲,凌隊身邊的緝毒隊員右胸中彈。
凌隊是從版納特意趕來看景生和斯江的結婚錄像的,他懷里還揣著兩百塊錢禮金。馬大偉一伙跟了他半個月。雙方年前在版納交過一次手,凌隊帶隊繳獲了兩公斤毒品和一輛越野吉普車,但一位緝毒隊員一時不忍,沒能對看上去還是個孩子的馬小野扣下扳機,被她背摔摔斷了脊椎骨。這天早上他的搭檔毫不猶豫地對馬小野扣下扳機,卻被景生擋了一槍。
景生是被馬大偉的槍指著逼上面包車的,車窗全部貼了黑膜,他只看見米線店門口的一灘血蜿蜒滲入了泥土里。
那是顧東文的血,凌隊長的血,緝毒隊員的血。
景生伸手按上玻璃窗,一手的血,他自己的血。
馬小野湊近了看著他肩膀上的血洞,“謝謝你了大哥,那緝毒警可真夠陰的,一聲不吭背后來了一槍,站住都不喊的,”她一想才后怕起來,打了個激靈,“直接打穿了待會兒找個地方,我大哥給你收拾一下。”
景生竭力穩住自己不停顫抖的手掌“那是緝毒警你們”
“他們是兵,我們當然是賊了。”馬小野撇了撇嘴,傾身向前拍了拍副駕駛座位,“大哥,你到底打死那個領頭的沒”
馬大偉扭過身來,手上黑洞洞的槍口卻對準了景生。
“你往米線店跑什么認識那兩個警察”馬大偉的聲音并不兇惡,甚至堪稱柔和。
景生默默和馬大偉對視了幾秒,突然失控地笑了起來,笑出一臉汗水和淚水,笑得渾身顫抖,笑得咬牙切齒。
馬大偉的眼睛瞇了瞇,扣在扳機上的手指卻松了松。
景生捂住傷口“操,老子有袋藍精靈藏在米線店里等著出貨,本來能掙兩萬多塊。你們t要是晚點來,老子就能”他咬著牙吸了口氣看向窗外,很是懊惱。
一車人愣了愣,哈哈大笑起來。
“算了,那東西不值錢,”馬小野義薄云天地說,“你跑過去也拿不到啊,警察肯定把你逮起來,藍精靈沒意思,既然你替我擋了一槍,就你這身手,以后跟著我大哥混,有的是小白和鉆石,那才叫來錢。”
她話音未落,額頭就挨了馬大偉一槍托。
馬大偉手一翻,槍口垂了下去,語氣更柔和“敲暈他,丟下車。”
無論偉人的去世讓多少國家降下半旗哀悼,老百姓的元宵節總歸還是要過的。盧佳三點多就拎著年節禮盒到了萬春街,給顧阿爹和顧東文的遺像上了香敬了酒,擺了兩盤水果,剛和顧阿婆說了兩句體己話,斯好從外頭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