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皮妖贊道“聰明,你猜到了”
她淺淺嘆出一氣,講起故事來又是云淡風輕,若是光憑她淡然得不見怒色的語氣而不去仔細聽內容,無人能相信她都經歷了什么超越常人之痛,承載著多少了非人滿盈的恨意。
她道“我最后一次見到她時,是在覃城的一處廣場。他們把我關在籠子里,用繩子將我的手緊綁掛在籠子上,我就像一個受虐的牲畜,承受著大人們對自己投來危險,驚恐,憤怒,如豺狼野豹般的目光,他們正探討著如何處置這個禍事之煞星。”
一堆人圍在一起,生怕那個小煞星跑了般,將那個鐵籠子圍得密不透風,如虎似狼的神色,似是在商討著如何將籠內的幼獸大卸八塊。
小女孩被蠶絲網拖回來時,一路上磕磕碰碰,滿身又是臟泥,又是血跡。蓬頭垢臉下,一雙害怕的淚眼無助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她口中說了不下一百遍,一千遍,“救救我,救救我”
可是終究沒人理她,更不會有人救她,反而換來大人們更加兇狠,更加迫切的討論。
其中有人認出了小女孩,“是她就是她她是在風月樓里逃出來的,前段時間風月樓起火,里面的十幾口人活活燒死了,就是因為她”
“先是克死了自己的親生父母親,再是害死了收養她的老頭,被賣到青樓還引來火災,真是到哪災難就跟到哪我就說,覃城幾百年來都風調雨順的,她一回來就起瘟疫了都是她害死,看多少人枉死在這。”
“真是走到哪,害到哪,厄運就在哪死在外面就好怎么還敢回來,覃城的上千戶人家是得罪她了,欠了她的竟要我們這么還她”
“當初她父母死的時候她就應該跟著一塊去燒死她這個小妖精吧”
“煞星活該死”
“誒,等一下,她的皮不是能避免瘟疫感染嗎,要不干脆”
看他吞吞吐吐,一人提著聲音將這句話說完,“干脆就把這小災星的臉皮剝了掛在這供奉著,看能不能阻止這場瘟疫”
“對剝了她的皮”
小女孩害怕極了,她拼命掙扎著,瘦小的手腕被鋒利的繩子割出了血,都始終掙脫不開,她充滿恐懼的雙眼向人群中看去,竟一眼就看出站在人群中的穿著淺藍色仙服的小女孩,是姐姐她來了,來救她了
女孩如看到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正要放聲嘶喊姐姐快來救救她,可是她還沒來得及出聲,那穿著淺藍色仙服的女孩竟轉身一頭扎進人堆,走了。
剝皮妖目光如炬,重復道“是的,你沒聽錯,你的好師姐就這么再一次丟下我,走了再沒有回來。而我的皮,就這么被他們生生割了下來。”
看著江月初淡白的臉色,她悠悠站起身子,道“聽完這個故事,你有何感想”
江月初腦子里亂得一團,干澀的喉嚨一時說不出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后來呢”
剝皮妖一笑,“后來他們以為剝下我的皮,日夜供奉就能平安無事地度過瘟疫,可惜他們想錯了。在殘喘的最后一刻,我在我的皮相上下了詛咒,詛咒覃城生生世世永受瘟疫所害詛咒那里的人飽受瘟疫帶來的痛苦讓他們通通死光死絕一個不留他們越是膜拜那副皮,就越是面臨家破人亡嘗盡世間最苦的錐心之痛永遠不得安定,不得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