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徐言派頭做得也很足。
他右手挎在腰部,一手將校服的一截袖子甩出嗡嗡聲,頭顱高昂起,一頭碎發東倒西歪,那雙細眼里盡是不屑和嘲弄。
他們兩兄弟都是長得好的,魏徐言容色雖不及盛景,倒也不差,是個清朗少年。
只是他現在的動作和表情,和那傲嬌的二傻子無一差別,整一中二少年。
偏生他自己渾然不覺,還頗為自得。
教室熄了燈,魏徐言逆著光,就靠在那積累了不少歲月痕跡的教室門上,唇邊有一抹淺淺的玩味笑意“顏西,我聽說你參加文藝匯演,還是獨舞”
魏徐言也不是要她的回答,上上下下打量她一圈,自己沒忍住笑了起來“顏、顏西哈哈哈,你要去跳舞”
他一手掛著門把手彎腰捂著肚子,頭發一甩一甩的,光線昏暗的教室里蕩著他破碎的聲音“你會跳舞嗎哈哈”
“你不是上臺去表演哈哈,翻跟斗的吧”他手指比了個手勢,在空中挽了大大的一個圈,然后繼續說“你這小身板,從臺上滾到臺下”
他一個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姜顏西靜靜看著他表演,也懶得和他計較。
畢竟年紀輕輕就傻了,挺可惜的。
她為數不多的翻了個白眼,簡直看不懂魏徐言的人設。
盛景就站在姜顏西身前一點點,右邊是畫板報的黑板,空氣里還漾著微末的塵灰白點,魏徐言的笑聲很狂放,他是一點沒收斂的。
盛景眼眸深黑,望著門口的人,眼里繚上淡淡的黑霧。
他抿了下唇,警告一聲“魏徐言,別亂說話。”
魏徐言在面對顏西和盛景的事情向來執著,他緩了半晌,為了停住笑憋紅了臉。
黑發這時候滑下來,遮擋住部分泛紅的臉,他歪了下頭,眉心皺了皺,迎著盛景的眼不滿地說“哥”
“她是不是又對你做了什么你忘記以前她對你做的那些事了嗎”
姜顏西突然發現了魏徐言存在的意義,那就是扎她的心
她今天是第二次見魏徐言,兩次見他,他話里都不離顏西的惡行,總覺得她會對盛景圖謀不軌。
姜顏西苦惱地扯了扯耳邊雜亂的頭發,魏徐言這個二傻子
她偷偷去看盛景,可是方向角度不對,她又比盛景矮了一截,她什么也看不見。
她心里抓肝撓肺的,抓緊了書包,豎起耳朵聽聲音。
“我沒忘。”是盛景的聲音。
聲音接著響起來“可那不是你隨意嘲笑人的理由,你不該這樣,魏徐言。”
盛景眼里沒什么情緒,盯著魏徐言逆著光的臉,語氣也很淡,像是平靜的水面。
一邊豎起耳朵的小白兔姜顏西,就關注到了一件事。
她眼睛眨了一下,瞪大了幾分。
他說他沒忘,那也就是記得很清楚了,果然他是等著秋后算賬的,她覺得頭有些暈。
夢里那雙眼她猶記在心,她默默遠離了盛景幾步,小步小步地滑著。
魏徐言被盛景哽住話頭,他方向一轉,又對上顏西,惡狠狠地瞪著她,這下沒再說話了。
盛景幽深的眸子看了魏徐言一眼,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見的就是正慢慢和他拉開距離的人兒。
她垂著腦袋看地上,身后的馬尾分成兩股從腦后搭到前頭來,精致的小臉掩映其中,小白鞋一點一點慢慢移動,寬大的校服褲管摩擦帶起輕微的風聲,還背著書包。
她像一只背著殼的蝸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