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的模樣收入眼底,婦人著急上火,什么都顧不上,抱著孩子急匆匆就走,臨走前還惡狠狠瞪了魏徐言一眼。
魏徐言看了婦人的背影幾秒,手動了一下,在沒人看見的地方比了個手勢。
魏徐言轉眼去看盛景,他面色比以前紅潤了,身著新衣,精致得像金玉堆里養著的富家少爺,全然沒有一絲從前落魄的影子。
怪不得剛才朱芝那么輕易就放過了他,他了解的,朱芝向來家里橫,膽小怕事的。
哦,那個家不是他的家。
盛景把手里一堆袋子放到地上,從兜里拿了紙出來,抓著垂下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魏徐言給他擦臉。
因為姜顏西時常需要用到紙巾,他習慣了放一兩包紙巾在身上。
不小心碰到他紅腫的臉,魏徐言吸了一口氣,盛景手頓了頓,將紙巾扔到垃圾桶,又給他拍了兩把衣服上的灰。
盛景注意到少年衣服下擺處一個焦黃的洞口,那是被燒出來的痕跡。
從魏徐言被接走后,他們有兩年沒有見過。
再次見面,是在學校關于顏西和他的傳聞愈演愈烈的時候。
當時,他正在被顏西“懲罰”。
他渾身是傷,傷口浸著血,一個人被丟在冰天雪地中。
身上單薄的毛衣被顏西惡趣味剪掉兩個袖子,他裸露著雙臂,長長的傷口順著雙臂蜿蜒進衣衫中,低溫將血珠凝成紅霜,在一片白茫中尤為刺眼。
他趴在霜雪之上凍得發抖,有不少人圍觀議論,他們同情也無情,憐憫他也嘲笑他。
就是那樣一番情況,他看見了在人群空隙間的魏徐言。
魏徐言盯著他看了會兒,頭頂蒙著白霜默然踩著雪離開。
后來,顏西再責罰他時,不知道魏徐言如何得知的消息,總會出現和顏西做對。要知道,著整個江城都沒有幾個敢這樣對顏西的人。
顏西自然是一番震怒,當即就叫人揍得魏徐言鼻青臉腫,魏徐言就一聲不吭,沉默承受。
魏徐言十分有性子,他百折不撓,時不時就來一出,擾得顏西不勝其煩。
他勸過魏徐言,然而沒有用,魏徐言該如何還是如何,不受任何影響。
他也不可能真的放任顏西對魏徐言如何,他拼死抵抗,放下尊嚴、使出渾身解數討好顏西,給魏徐言說情。
大抵是他這個“寵物”還沒讓顏西膩味,又或者是大小姐她瞧不起魏徐言,不愿意和他打交道,最終顏西還是沒有做出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情來,但兩人一起挨打沒少的。
顏西把心里的氣都放在他身上,他的日子比從前難過不少,他倒是習慣了。
時間一長,他隱隱間意識到了什么,有猜到他這弟弟生活不太如意,可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況。
比他從前在顏西面前好不了多少。
兩人相對沉默了會兒,盛景開口問“她平時就是這么對你的”
魏徐言笑嘻嘻的“怎么會呢,哥,今天是我犯錯了,所以才這樣子的。”
盛景眼神幽深,叫他“阿言。”
“嗯”
魏徐言一臉天真看他,俊秀的臉蛋因為紅腫不怎么出彩。
等了一會兒,盛景沒說話。魏徐言也沒在意,走到休息區隨手把小男孩沒喝完的奶茶扔掉,蹲在小幾面前,望盛景“哥,給我點紙唄”
盛景直直站立著,身后是輝煌刺眼的燈光,魏徐言不自覺瞇了瞇眼,盛景摸出紙扔給他。
魏徐言擦掉沙發上星星點點的奶茶沫,再擦擦手偏頭問“哥,你今天在這里是買衣服”
少年的眼像是一個無底黑洞,神色疑惑。
盛景心底不太想和魏徐言說小鬼的事情,他抿抿唇角“我是”
“盛景”
一道黃色身影竄出來,是穿著新衣服的姜顏西,明亮光線下,少女桃腮淺粉,眼里晶晶亮亮,神采動人。
姜顏西跑到盛景旁邊,睫毛輕閃,搖頭晃腦地打望兩人。
林清月跟著上來,站在她的身后。
看清魏徐言紅腫的臉,姜顏西彎腰從紙袋里面拿出一瓶水給他,說“魏徐言,你沒事吧你拿著水冰一冰臉,會好一些。”
“沒事。”
魏徐言眼里閃過一絲暗芒,揉了揉紅腫的臉,呵了個氣兒,沒有逞強,拿過水放在臉上,火辣辣的感覺瞬間消散許多。
他晃了晃水瓶,道謝“謝了,顏大小姐”
魏徐言掏出一塊老舊的兒童手表看了看,正經又不正經的模樣說“我要走了,顏大小姐記得好好照顧好我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