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反觀。
他帶來的幾人,正四仰八叉地攤在地上,無力喘氣,像是躺平任人搓圓捏扁的f點心。
糕點師還非常有品位的染上不同程度的青紫之色。
高下立見。
輸得不冤。
盛景握著鐵棍的手用力收緊,渾身上下已經痛到發僵,逐漸變冷開始脫力。他閉了閉眼,一抹輕紅綴在他眼尾,硬朗的臉廓繃緊,聲音如霧輕散
“若不拼命,無人救我。”
他的光不在,唯有搏命自救,爬出這渾潭。
才能有資格再見那抹光。
溫煦心下一震,胸腔中情緒紛雜,眼中神色幽深。他問“你知道這止寧中學,是什么地方嗎”
盛景沒了力氣手滑落,鐵棍敲落地上聲音清脆。他頭側仰在最后一級臺階之上,細細喘息“你想做什么便做吧,不用多說。反正我現在沒有還手之力。”
“呵呵”
溫煦笑了一下,覺得這人挺有趣的。
淺淡光線暈出光圈,盛景俊臉上青紅交錯,嘴角破了皮滲出血絲,臺階上的泥灰巴巴貼上去,模樣狼狽不堪。
但在他眼瞳深處,還存著一縷光。
溫煦毫不懷疑,若是他現在動手,這人指定還能反撲將他拉下水共赴醫院。
哦,差點忘了,這里是出不去的。
只能共赴那簡陋的校醫室。
腳蹲麻了,溫煦干脆盤腿坐在地上,褲腳翹起露出兩截腳腕,上面傷疤縱橫滿布,兩頭延伸。
他垂眸對上盛景還泛著紅意的眼,動唇幽幽道“這止寧中學,就是一個獸籠。”
“用來專門關押被放棄的人。”
“那些豪門、家族里,被不喜、被放棄、犯了錯最后不能或是懶得處理,就轉送到這里,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盛景神色了無波動,一雙黑眸斜凝著天幕暗淡的半月,記起來那個還等著自己的少年,手指彎動幾下。
“聽說你是前不久來的,那這段時間你應該接觸了不少人吧。”
“他們啊不是自己難堪忍受自甘墮落,就是被他人折辱瘋魔,這里的規則只有瘋。”
“無一幸免。”
溫煦低低沉沉的聲音,隨空氣蕩著,充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黑眸沉深,燈光閃爍,地上躺著的人眸中光色跟著明明滅滅。
這人像極了剛到這里的他。
“你想出去”
溫煦注意到,那黑眸里的光定了一瞬。
然后他唇角高高勾起,不帶感情地擊碎
“出不去的。”
“除非”溫煦腳后跟輕碾兩下地面,細細摩擦聲混著他的帶了嘲意話語“上頭的人,需要我們這群瘋子。”
一陣涼風席卷而過,半月被暗云遮掩一塊兒去,邊緣模糊不清。
風絲順著縫隙撲進衣物間,僅剩不多的熱度被澆散。盛景睫毛顫了顫,忍著渾身痛意艱難地撐起身,面無表情的俊臉上浸出薄汗,透射出幽微光芒。
偏稚嫩的聲音篤然不疑“我要出去。”
他等光,也有人等他。
盛景視線落在溫煦毫不遮掩的腳腕上,五指收攏又放松,問“打嗎”
溫煦怔了一下,然后笑了起來,他扔掉鐵棍抱著手搖頭“不打。他們已經意思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