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從西海遺部橫空出世,將杜倫部滅族之始起,朝廷已然開始布局了。本是未雨綢繆,以防他尾大不吊,成為高肇第二。卻不想摟草打兔子,將高肇這條毒蛇給驚了出來
高肇也不是省油的燈,明知是計,卻將計就計,非要虎口撥牙
李承志自以為已然長進了不少,就算不是對手,至少也能瓣幾個回合的手腕。但此時一看他才知道,與這些陰險狡詐的狐貍相比,他乖的就像小白兔。
看元英之果斷決絕,看元澄之老謀深算,再看高肇之陰險狡詐,便知朝臣絕非酒囊飯袋之流。恰恰相反,狡猾的都快成精了。
包括崔光,看似對他恨鐵不成鋼,屢次氣急敗壞,但未嘗不是七分真,三分假,裝出來給高肇看的。
甚至于高英,都絕非表面看來這般愚蠢、良善
特么的
除是暴粗口,李承志委實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
見他似是驚謊失措,崔光狐疑的轉著眼珠“果真是你李氏部曲”
“是個鳥毛”
李承志咬牙冷笑,“若真是我李氏部曲,我焉能使其暴露于世只需匿于西海,休生養息,待這天下再亂一些,混水摸魚豈不更好”
“不是最好也是此故,太后與元澄,并我等皆是半信半疑。而因其予北鎮之時助你,才有你滅杜倫、擒竇領之奇功,故而朝廷商議,但開春之后,就會遣使西行,予遺部行諸般賞賜。
不出意外,至少也會封遺部為國中之國,賜首領為異姓之王如此,也能使你脫清嫌疑,才好委以重任。”
崔光盯著李承志,又悠悠一嘆,“即便是,也無關大體。太后與諸公皆稱,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只以你為救國難于水火,不惜令其暴露于世,也是有功無過。只需歸附朝廷便可
另許你實封于平州建國,暫為大國封國等級,可置民一萬戶,置軍三千。而如今你只是雙十年華,假是時日,未嘗不能再進一步,以異姓封王”
高肇說有朝一日,未必不能封他為異姓王。結果走了沒兩刻,崔光又稱,假以時日再封他為王。而且還不用提著腦袋造反,聽起來好誘人
漢末之時,曹操便是先封魏國公,后封魏王,逐步覬覦劉氏社稷。
再往后數,隋之楊堅,唐之李淵皆是如此。
但此一時彼一時,這三位封公之時早已羽翼頗豐,于朝于野,皆是一手遮天。
而他李承志,此時卻被視做賊寇,處處提防,兩者不能同日而語。
崔光如何作想,李承志不知道,況且他也只是個傳話的。但元澄,或者還要加上高英,這二人之圖謀,李承志心知肚明先行安撫,待料理了高肇,或是等國內稍定,便是清算他李承志之時。
與漢初劉邦待韓信如出一輒。
當然,也可能是李承志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元澄與高英念他待元恪赤膽忠心,功高勞苦,起了惜才之心,是以網開一面。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李承志也更不可能將身家性命寄托于政客的人品。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世上就沒有比這些王八更臟的
李承志斷然搖頭“尚書言重了,而太公與任城王也太看得起我李某了于涇州起家,至遺部突現于沃野還不足一年。我李某體力德何能,能使數百家臣予八九月之間,便成為民近數萬,兵近十營,且勇不可敵的擅戰之師
我朝即有御史風聞奏事,欽使彈糾不法之例,李某也不須自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查就是了”
嗯,怎與預料中的不一樣
崔光捋著胡須,稍一沉吟“那就封平州一事,你可有怨言”
“尚書放心,李某定會欣然上任,朝廷說幾時讓我啟程,某便幾時啟程”
李承志呲牙一笑,“一品國公當街遇刺,卻只是一介營將所為這等咄咄怪事,朝廷都能堂而皇之的裝聾做啞,李某若還不知好歹,豈不是自討苦吃”
“焉有你說的這般不堪一是死無對癥,查無實據。二則是中山王一生忠心為國,孜孜不倦,不能使他死后還要背負一世惡名”
崔光悠悠嘆道,“再者,你殺官之舉,朝廷也并未追究,鐵契依然可用”
呵呵,意思是李睿等人白死了
不過不急,總會有人比自己先哭出來,到時再慢慢計較。